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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就像凭空消失般,没了踪迹。

    顶楼自打被包下来的那天起,监控画面已不属于医院所有。江锦言试图让黑客盗取,对方设置的防火墙太过复杂霸道,几次都未成功,险些被对方发现。

    “我去找。”

    “等下。”江锦言轻点鼠标,画面停留在正对着电梯口前,长指指着黄色的警示牌,“确认下她是不是乘坐这部电梯。”

    话语未落,他已调转轮椅除了监控室。

    停止不动的电梯中,电压不稳,灯光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所处的环境冷不丁发出变化,浑身冰冷的楚韵跟梦游中人样忽然打了个寒颤,思绪回笼,无神的双眼望着闪动火花节能灯,良久,方才想起身在何地。

    她动了动僵直的身子,扶着墙缓缓起身。腿僵的不听使唤,她身子向前栽了下,头撞在控制面板上,额头疼痛,眼前冒着金花,干涸的泪腺又开始一滴滴的向外渗水。

    楚韵眨巴眨巴酸涩的眼睛,逼退眼中的眼泪,稳稳情绪,按下十八楼。电梯岿然不动,楚韵蹙眉,她捂住沾了湿意的脸,顶楼病房中的一幕闯进脑海,心底生出股绝望,她突然觉得死在这里,对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

    她慢慢做回地上,从脖子上取下经年后,色泽亮丽如新的吊坠,拇指用力上拨,吊坠打开。

    微微泛黄的照片上,她穿着淡粉色的蓬蓬袖公主裙,头上带着同色花边帽,笑着依偎在跟她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母亲身上,她一脸灿笑天真可爱,母亲则温婉动人。

    她以为她会是母亲一辈子捧在手心里的宝,现在看来,无论母亲曾经在她身上倾注多少感情,她都可有可无的草。

    指甲扣抠起照片边缘,一点点撕扯掉,撕成碎片紧握在手中。密闭的电梯中开始缺氧,胸前发闷,她阖上眼睛,头靠在电梯壁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确认楚韵被困在电梯中,江锦言立刻找来维修电梯的工人,检测到电梯停留在十六楼,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十六楼电梯口,这般的阵势引来一众人围观。

    电梯外,怕没维修好的电梯出意外,江锦言等人不敢拍门,薛华趴在门上喊了几声,没人回答,怕楚韵出意外,不敢再耽搁时间,为了尽快救出她,工人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切割电梯门。

    电锯切割电梯门的巨大声响惊动意识逐渐模糊的楚韵,她看到喷溅进来的光点,用手撑了撑虚软的身子,想开口说话,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韵面上没有害怕,看到一点点扩大的缺口没有兴奋,脸上如死水般荡不起任何波澜。

    “薛华……”

    电梯门被锯开一个能容纳一个人的缺口时,薛华猫着腰钻了进来,张口想责备她,当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和丢在地上的吊坠、照片的碎片时,琥珀色的眸中闪过抹心疼,该来的终是来了。弯身抱起她,护着她的头把她送出电梯。

    电梯外,江锦言看到安然无恙的楚韵时悬起的心落了下去,等她的身子完全出电梯,他眼疾手快的把她抱进怀中,从上到下仔细的检查着。

    “我没事。”楚韵空洞的目光穿过围观的人群落在原处的拐角上半露的宽檐帽,确认薛华出来后,她闭上眼睛下巴搁在江锦言的肩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回家吧。”

    家的字眼的深深触动江锦言的心,箍住她腰的手臂收紧,下一秒又怕勒疼了她,急忙的松了松。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大手抚着她渐长的短发,声音微微发紧回答道:“好,等医生给你做完检查确定你没事,我们就回家。”

    “不,我要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医院!”

    她趴在江锦言的耳畔,微弱的声音哽咽着。

    江锦言的心发紧发疼,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好,我们马上回家。”

    站在两人身旁的袁少文闻言,推着轮椅穿过自动让开一条路的人群,进入另一部电梯。

    薛华冷冷扫了眼站在拐角处的女人,阔步跟上前面三人。

    路上,楚韵一直沉默着,呼吸声浅的几乎听不到,若不是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江锦言都怀疑她已没了生命体征,一路江锦言紧紧的把她抱在怀中,生怕他一不注意,她便消失不见。

    这样焦躁着急的心情在六岁母亲离开时曾有过,二十多年过去,他冰冷的心第一次体验到焦躁、担心、害怕的陈杂感觉。

    怕她身体不适,一同等在电梯外面的林泽远,在他们出医院带着常用的医疗检查器械跟了过来,三辆车子在郊区的路上飞驰着。

    “我身体没事,我想睡会,你陪我。”

    楚韵现在像被个丢弃,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在江锦言把她放在卧室床上,准备让开身子让林泽远帮她检车时,楚韵握住他的手。

    “只做最基本的检查,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脸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吓人,手上冰凉的温度渗进他的皮肤,随着血液流进为她疼的心中,心疼加剧。

    手,任由她握着,江锦言侧开身子示意林泽远检查。

    “心跳血压都正常,应该是思想压力过大,导致身体过度疲乏,建议放松心情,多休息。”

    林泽远拍拍林泽远的肩膀,对着从跟来就一直一言不发默默站在门前的许华点下头,与他擦肩而过去了客厅。

    薛华犹豫下帮两人带上门,江锦言松开楚韵的手,双手撑着床上去,躺在楚韵身边。

    手被松开,楚韵向沉溺在大海中失去唯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手在空中乱抓着。

    “我在,安心的睡吧。”江锦言把被子拉到她的肩头,把她揽进怀中,下巴心疼的蹭着她的额头。

    江锦言对她的耐心好似没有休止,楚韵有种她是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的那个人的错觉,想到三两年之后,江锦言会跟她解除婚约另娶她人,楚韵心里又多了几分酸涩凄凉。

    她强行压下心头几欲要把她湮灭负面情绪,告诉自己放纵一回,贪恋一次他身上的温度,温暖她结了层冰霜的心。

    身心极致疲乏,楚韵继续好好睡上一觉,她蜷缩进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怀中人的身子渐暖,呼吸平稳,薄唇吐出声叹息,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江锦言小心翼翼抽身下床。

    中午在泳池边的感觉再次出现,江锦言坐上轮椅后怔怔的看着他的双腿,良久,湛黑的眸中闪过欣喜。

    客厅,薛华没走,陈姨帮他泡了杯茶,他坐在沙发上手不离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空气中的烟雾弥漫,略微有些呛人。

    江锦言移动轮椅来到薛华对面,把兜中的烟火机随手放在桌上,黑沉的利眸穿透灰白的朦胧的烟雾落在薛华,被烟雾熏的微眯的眼睛上,徐徐道:“或许我该叫你的顾先生。”

    薛华浅勾下唇,用力抽了口烟,烟头火光闪耀,他倾身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中,语气万分肯定道:“我姓薛。”

    江锦言淡淡笑了声,看来薛华跟他一样,厌恶极了父亲冠在他名字前面的姓氏。

    “四年前……”

    “四年前有人突然带回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我的弟弟,我知道的也只有那么多。”薛华说完起身,“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影响很大,照顾好她。”

    “谢谢你一直以来为她做的,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江锦言的地方,我会尽量帮忙。”

    “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言谢。”薛华塞进兜中的铁拳紧握,隆起腿上的裤子,他居高睥睨着江锦言,“小锦的身体已不能再拖,骨髓的事儿他们没放弃,离开医院,她会安全些。”

    他走了步停下补充道:“六少,你高档的别墅,保全系统当真不怎么样。”

    别墅周围没巡逻的保安,别墅内只有一个佣人。那群人如果来硬的,分分钟都能翻墙直达客厅。

    “六少安装电网的人到了。”

    因他的疏忽大意让楚韵困在电梯中,袁少文自责内疚不已,得到江锦言加强别墅保全措施的命令,连半分钟都不敢耽搁,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就已把人教上门。

    “恩,量一下外墙的长度,联系保全公司,两米一个保全站岗,两班制。”

    袁少文:“……”

    六少,你是要把别墅围城一个铁桶吗?这事若是被江家那群针对你的人知道,你考虑过后果吗?

    “快去!”

    相处那么多年,江锦言岂会不懂袁少文眼中的意思,低头看了看套在灰色休闲裤中,摆放整齐的两条腿。以前就是他顾及太多,才让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和委屈,接下来他尽量不会。

    薛华轻哼声,“算六少还有些先见之明,我把她放在这里不是因为要成全你们,而是我现在不方面把她带在身边,若日后我知道你欺负,伤害或者保护不了她,我绝不会再让她在你身边多留一分钟!”

    “我想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

    希望如此!薛华心头真扎样,闷疼着,他没回头,从裤兜中掏出根烟塞进口中点燃,夹着烟,背影看似潇洒,面上落寞和孤寂并存。

    楚韵这觉睡的冗长,格外不踏实,无时无刻不在被不同的噩梦骚扰着。

    江锦言重回卧室时见到她脑袋不停地的晃着,脸上冷汗密布,头发汗湿,额前的碎发一缕缕的贴在她苍白几欲透明的皮肤上,脖子黏腻,身上的衣服被汗湿,连带着身上的被子都有些潮湿。

    江锦言先去洗澡间用盆接了温水,沾湿毛巾帮她擦去身上的冷汗,似对待珍宝般,眼神宠溺,手上动作轻柔。擦完身上,帮她上睡衣让陈姨进来换掉床单被罩。

    陈姨瞥了眼放在地上的盆和毛巾,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和愤恨,默默换完床单,把脏掉的床单放进脏衣篓中,关切的问楚韵的情况。

    “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多补补就好了。”

    江锦言掀开被子,欲把楚韵放回去。楚韵梦魇,身子突然腾空没了依托,她慌忙伸手扯住江锦言的衣襟,江锦言无奈又心疼的被她攥出褶皱的衣服,胳膊一卷,她重新回到他款的怀中,江锦言扯过床上的毯子包裹住她的身子,就那样低头似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海中般,从她的不失饱满的额头,到她没做任何修饰的眉,依次向下安静的看着。

    跟江锦言一起生活近三十年,陈姨第一次见到一向冷冰冰的他,竟然还有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

    深知他不喜欢多嘴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陈姨打消提醒他某些人,某些事的念头。

    “陈姨之前说的菜谱拟好了吗?”

    “差不多了。”

    之前说拟菜谱,是想让江锦言认为她是真心对楚韵好的,医院小插曲过后,袁少文每天雷打不动的回来拿一日三餐。陈姨知江锦言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美其名曰怕她医院别墅之间奔波太过劳累,实则是站在楚韵那边,给她撑腰!

    三十年不敌一个刚与他相处两个来月的楚韵,陈姨心里堵得发慌,憎恨楚韵,巴不得她的身子废掉,哪里会那么尽心的为她熬粥做饭,早已把菜单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恩,等拟好了,拿给我过目。”

    陈姨应下,拎着脏衣篓默默退出房间。

    楚韵醒来已是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了,鼻间充斥着冷冽的气息,这是江锦言独属的气味。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楚韵精神状态好转些,昨天的一幕幕放电影样从脑海中掠过,心止不住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蓦地想起昨天她死拉着江锦言的手不松开,她面色晕染上窗外跃出水面,火红的太阳颜色,略显娇弱的面容别有一番味道。

    “醒了?”江锦言低头宠溺的对着楚韵笑笑,“天色还尚早,再睡一会儿,到吃饭的时间,我叫你。”

    他轻声细语,不带一丝冷意,这样的他跟你记忆中大不相同,楚韵迷茫仰头,对着面色柔和的江锦言笑了笑,“六少,是因为昨天的事心疼我?”

    除了又多出几分沧桑的眼睛,她的模样跟往常一样,可江锦言知道她心口被真相戳出一个疤痕,兴许这辈子都愈合不了。

    “可怜我?”

    江锦言没回答,抬手轻摸着她头。

    他随意不失优雅的动作,像极了她小时候摩挲抚慰她养的那条大黄,楚韵偏头,避开江锦言手上的动作。

    “六少你这样,我会不习惯。”

    “人都钻进我的怀中,腿缠上我的腰,都不矜持成这样,还会有不习惯的事?”

    “有啊,还挺多的。”楚韵边笑边把压在江锦言腰上的腿慢慢挪开。

    江锦言平躺在床上,手架住她的咯吱窝,把她翻在他的身上,他单手枕在头下,悠哉的说道:“你说,我慢慢听着。”

    “额……”用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说心事,亏的他想得出来!楚韵要翻身下去,被江锦言按住,暗哑着声音道:“别动,让我平静一会儿。”

    楚韵骑坐在江锦言的身上,察觉到小腹上顶着一个让她面红耳赤的东西,她不自然咳嗽两声,想东身子挪向一边,刚动就被江锦言扣住。

    “再乱动,我就当做你对我的邀请了!”

    他不满的瞪了楚韵一眼,额头上是极力控制而沁出的细汗。

    若不是担心他单薄的身子撑不了一个回合就会zuo晕过去,江锦言意兴阑珊,身上的邪火消减几分。

    “才没有!”楚韵极力反对,男人都用下半身考虑事情,怕江锦言会化身为狼,楚韵放轻呼吸,一动不动的趴在江锦言的身上。

    十多分钟后,江锦言箍住她身子的手渐渐松开,楚韵慌忙翻下床,站到床的另一侧,跑到衣橱里找到一身黑色运动装,进浴室换上。

    出来时陈姨刚好敲门,喊他们出去吃饭。

    饭厅,江锦言刚抖开报纸,门铃响起,陈姨收拾完厨房,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上去楼上卧室休息。

    楚韵翻下金黄的煎蛋,到可视电话前查看。

    画面中,一辆熟悉的布加迪停在黑色的铁艺门前,车旁贵妇人站在控制面板前,一遍遍的按着门铃。可视电话像素高,她脸上布满焦急,与他一同前来的坤叔上前劝慰。

    楚韵刚刚好转一些的情绪被扰乱,拔掉可视电话电源,默不作声的坐回原处,向口中使劲塞着煎蛋,满口装的满满的,她硬嚼了几口拿过桌上的牛奶灌了大口,才幸免被被鸡蛋黄噎住。

    “是谁?”

    “薛夫人。”她声音表情平淡,说这三个字,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锦言凤眸微眯,一个的功夫电网没安好,这个时候他们来,若只是来看她还好,倘若……

    江锦言面色一冷,握着报纸的手猛然用了力道,手指周围立刻出了一圈褶皱。

    “楚小姐,你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谈。”

    可能是白天情绪起伏过大,晚上小锦突然病重,被送进急救室两个小时才出来。

    医生说小锦的手术不能再拖,她只得来找楚韵。

    别墅里除了十几个忙碌的工人偷懒时向她看过来,客厅的门一直没有打开,她只要在外面喊着。

    “夫人,我看你是白费力气了,她应该是不会出来了,看来我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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