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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躲在韦语成身后,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泣着,就像个小孩,无助的藏躲着。
那一刻,白小七恍然大悟,每个瞬间能泪流满面的人,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而韦语成的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那道光,稳稳地。却也凌烈无比。
她妈妈愣着。韦语成大声说,以后你要是再动手打于净,我们会带她离开你,你休想再找到她。
说完,他转身走出院子,他们俩跟着他身后。
嘎吱一声,大门沉沉地关上了,就像一个枷锁一般,发出重重的声响,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三个站在院外,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院里传来,她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个挨千刀的小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
那天,他们三个站在于净家院子外面,一直听着,直到确定于净没有再挨打,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三人,很绝望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往前晃动着,走着。
那个表面永远平静的于净,那个长相姣好,成绩优异的于净,那个永远为了别人挺身而出的于净。那个默默地,喜欢着习青的于净……白小七默默地念着,竟是这般生活着,好像被圈养着。
白小七再次审视自己,再一次看见自己的险隘与自私。甚至不肯为了自己找到一个目标,不去为了自己而努力一把。自欺欺人地说,为了别人怎样怎样。
只是寄托希望与别人的身上。而身边的她,是没有办法寄托希望与他人身上,只能背着父母的希望,像只小蜗牛一般,往前慢慢地爬动。
没想到,于净的第一是这样得来的。丁可叹息道,这样的第一,提醒吊胆的,花了多少心血才换来的。
上次为我,她没有得第一。她肯定挨了打。白小七悔恨地说。
她过得这么辛苦。韦语成终于开口。
如果她妈妈再打她,你真准备带她走?带她去哪里?你一无所有,能带她去哪里。白小七说。
长久的沉默不语。
我一无所有,能带她去哪里。韦语成重复着。
第二天来上学的于净,和往常一样,平静地坐在位置上,仔细地写着习题。就像周身环着一道寂静的光芒一般,叫人不想去打扰。
课间时分,他们四人倚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晒太阳。
于净,你平时那么强悍,动不动就要打我,昨天为什么一直忍着,挨打?丁可问。
很久,于净淡淡地说,小时候,妈妈是很温柔的女人,但我爸总是打我妈,后来她就变得粗鲁。骂人动手…每次,都是我挡在我爸面前,保护我妈……
后来,我妈逼我学习文科,她说,女人不能太好强,像她,当年就是年少选择理科,只为了选择我爸,过得很辛苦。而我不懂,只是想叫自己变得强大,再强大,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妈。于净拨弄着手里的钢笔,安静地说着。
我的父母,没有闲暇时间管理我,所以我从小都是自由身。白小七说。
我也是自由身,我父母对我从来不抱有丁点希冀,因为他们说我哥哥的智商比我高,容易成才。所以,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倾注在我哥哥身上,就放过了我。丁可说。
于净轻轻地叹了一声,说,一切都是命,得认。
无论是为了别人而拼命,还是为了自己拼命,都是值得的。韦语成说,因为至少你们都是为了什么。总比找不到为了什么,好的多。
对。我们至少还能为了什么而拼命。丁可骄傲地大喊,为了梦想,拼命。但绝不认命。
你有梦想吗,于净问,没有梦想,还爱乱喊口号。
当然有,白小七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他说,不过,我有点恨古文。叫我们为了一个不怎么相识的人,而梦想。
哎,白小七,古文,古文。丁可突然用胳膊肘使劲戳着身边的白小七,惊讶地叫。
白小七仍然眯着眼睛,惬意地说,古什么文,不要提这个小祸害。
古文低低地咳了一下,笑声传来,悠远而又甜美。
她猛地站直身子,睁开眼睛。古文刚刚好从前面走过,渐行渐远……
啪一声,她抡起手照着丁可的头一巴掌。恨恨地说,你诚心害我是吧?古文一定听见我骂他。
哎,白小七,你动手打我?丁可像从前一样捂住头,喊道,我刚刚说古文古文,是你不睁开眼睛的。
你也没说古文就在眼前啊。她不满地说。
哼,小人。他不再说话。
白小七低头看看自己红红的手心,突然觉得下手重了点。不禁感叹,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被逼迫的。
过了很久,韦语成突然睁开了,微微闭了很久的双眼。语气坚定地说,我决定报考鲁迅美术学院。
为什么。你要丢弃我们,单飞。丁可追着问。
因为,我不想一无所有。韦语成稳稳地说。
你一无所有,能带她去哪里。白小七突然想起昨天说给他的这句话,看来,他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