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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店内,古音缭绕,似有檀香。
穆冥和顾景柯被店员迎进去,眼神却是轻缓的打量着里面的装潢、摆设以及众多青花瓷瓶,店内的装潢都是偏古风,还有音响在播放舒心的古筝小调,甚是悦耳。
店内是有两层建筑,里面有楼梯盘绕而上,栏杆是大理石修葺,有古朴的鸟兽图雕,倒是和店内的古董遥相辉映,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先生想看什么古董,青花瓷、白碟、茶具?”店员穿着偏古风的淡蓝色旗袍,开叉是保守的设计,就连头发也是在后脑勺轻松的挽着,像是从古代来的美人儿。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给人一种骨子里的酥麻,若是平常男人应该是听到这声音都能想入非非。
而顾景柯只是一边打量着店内状况,一边行着路,根本无暇顾及这美妙姿态的店员,而店员也不恼,训练良好的修养让她笑容更加精致,她耐心的站在旁侧,也不催促。
“把梯子摆正,往右边一点点,对对对!再往左边一点点,好好好!”有两个大男人正在店内中部的墙壁下,一人扛着梯子,一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他们这动作显得与古风小调格格不入。
顾景柯和穆冥同时顿住脚步,目光淡淡的扫向声源地,店员见两人停下,连忙解释道:“本店的监控在前天晚上无缘无故的坏了,现在两位师傅正在修,我想很快会好的。”
店员声音不紧不慢,可她心里却捏了把汗,来看古董的客人一般都是性子极为古怪的,有些喜静的客人,有一丝闹声都会损失一个大客户拍拍手走人,看这两人,分明也有怪癖。
否则怎么会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店员心中忐忑、猜测,可脸上却不露声色。
“监控前天晚上坏的?”穆冥看着两个师傅以及摄像头,眼神平淡,充满着镇静,她收回视线,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坏了几个?”
店员听到她问话,心下惊讶,可还是道:“是,店内的监控全部被破坏了,似乎是里面出现故障。”
穆冥和顾景柯敛了敛眼,再抬起时眼神有些冷、有些凉、有些寒,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你们之前的监控视频还有没有保存?”穆冥看着店员,眼尾上扬,勾起一道锐利的弧度,就像那双眼,可以看透说话者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亦或是说的是真话。
店员越看越心惊,匆匆低下头,口中不受控制的道:“没有,那些东西似乎被偷了。”
“被偷了?”顾景柯疑惑的抬了抬眉眼,语调带着点点疑惑、点点兴趣,店员自觉失言,连忙捂了捂唇角,再将手放下时脸色已经恢复之前的淡定从容。
她轻笑一声,明显不想再在这个问题讨论:“先生,你们是来看什么东西的,你们说出来,我好为你们引路,”她继续弯起唇,那笑容明媚了人的脸,目光和煦。
灿若生辉的笑让人不好拒绝,她以前也常常用这一招,并且百试不爽,有些再古怪的男人在她这样的笑容都是软了骨头,再强硬的态度在她这里也能化成绕指柔。
这也是拥有一副好嗓子的功劳,还有长得不赖的容貌。
现在看到顾景柯长得好,穿着打扮也都是上乘,尽管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气质卓越的美人胚子,可这都影响不了店员发挥自己本身的影响。
店员在古董店里看过的男人多了去,可从没看过这么俊美优雅的男子,全身气质冰冷不说,还拥着一股子清冽的味道,让人看了他就觉得舒心。
没由来的,穆冥看着店员的眼神以及动作有股子烦躁打心里冒出来,那感觉就像是要冲着她厮咬啃噬,她沉了沉眼,察觉这种感觉是从自己心底冒出来的,不由得怔了怔。
这是,在意的感觉?
“我们要找前天六点值班的人。”店员愣了愣,目光一下子就变了,若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是来看古董的就白在这干了,可是良好的修养只是让她变化一瞬就回过神。
她整理好思绪,弯起唇笑了笑,古典气息扑面而来,她轻声解释道:“先生,我们店没有值班人员,在六点就下班了,只有老板留在最后锁门。”
“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尽管知道两人不是来逛店子的,女店员还是和善的看着两人。
听着店员的反问,穆冥薄唇轻抿,笑意流畅而出:“你们店主是男是女?”
真是个怪异的问题!店员心中想了想,刚准备回答,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询问直达耳中。
“找我的吗?”穆冥和顾景柯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在楼梯口看下来,脸上带着笑,手臂撑在栏杆上,脑袋低垂看着三人,“找我的话还请上来。”
“老板——”店员轻轻的叫了一声,接着她在那中年男人眼神示意下朝穆冥和顾景柯鞠了一礼,有礼的道:“两位请上楼,我就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穆冥和顾景柯往旁退了一步,在店员离开后朝楼梯走去,中年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两人,等人上来后才往二楼里面走去。
两人眼神微眯,老板是中年的年纪,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身高在175厘米左右,他戴着一幅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儒雅,嘴角微勾,眼睛含着笑看着穆冥和顾景柯。
“不知道两位找我什么事?”他的视线落在穆冥的脸上几秒,再漫不经心的移向顾景柯,“这是我的名片,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古董可以问我。”
姓名:董平——古董店老板。
穆冥半眯着眼瞥向他,她觉得刚才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似贪婪、似略含占有性的眼神,总之,她很不喜欢这种眼神,极度不喜欢!
顾景柯眸子速沉,手指缓缓滑动,一根根弯起、握紧,照片被放在董平的眼前,整齐而又扎眼,似含着尖刀:“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他笑,可唇边的笑意很冷,就像是蕴满了风雪,右手食指紧按着照片前端,眸子冷冷的盯着董平,这动作,从哪个方面看,都带着极端的压迫性,在人的眼里却有寻常不过。
可只有董平本人知道,他眼前这个俊雅清贵的男人,恨不得剜了他的眼珠子!充满血腥味的视线,正一刻刻凌迟他的身心,缓慢的剥夺着一切。
他在这样的视线下僵硬的低下头,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开水,看都不看照片就道:“不认识。”
顾景柯将照片再往前移了移,似问非问:“你确定不认识?”强硬的逼迫!
在这样的情况下,董平快速的瞥了眼照片,再拿起杯子又给自己灌了口开水,他镇定的摇了摇头,依旧坚持最先的说法:“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认识!”
最后他答完,疑惑的看着两人,只不过这次视线却是不敢再盯着穆冥看:“你们不会是警察吧?”
“那请董先生说一下,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警察。”顾景柯将照片移回自己这边,可食指和中指却没离开照片前端,他静静的站在那,似乎是真的在等董平分析。
董平嚅了嚅唇,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不是只有警察才会找人?我就是从这联想到的。”
“那你不觉得我们会是这人的亲戚?”顾景柯的眼角稍稍的抬了一下,“你就这么肯定你的猜测?”
董平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捏着杯子的手指紧紧的收拢,似乎要将杯子捏爆,他僵硬的笑了笑:“是。”
他这动作,尽入两人的眼,穆冥眼尾轻扫——他在紧张。
为什么紧张,单纯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过大胆?不可能,一定是另有原因,既然能猜出他们是警察,而不是按照常人的思路以为是亲戚,那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至少现在可以肯定,这人和案件脱不了干系。
“你见过这人。”顾景柯抿着唇,就像这话不是他说出的口,“因为有人看到她在前天下午六点进到这里,亲眼看着人进来的!”
穆冥在心底暗笑,这人,睁眼说瞎话,不过对付喜欢睁眼说瞎话的嫌疑犯,这样的做法最好不过。
坐在椅子上的董平微微一怔,本来靠在椅背上的腰瞬间僵直坐起,伸出手就想去拿那张照片,可,照片被顾景柯两指压住,他居然扯不动!
就算他耗费了大力气也扯不动,就像是那照片长在了他的手指下方,不得已,他站起身,假笑道:“警官,我刚才没看清照片,能不能让我拿起来看清楚些?”
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千百倍。
顾景柯收回手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当然。”他将照片推出去,动作不含一丝迟疑。
董平一把抓过照片,像是仔细的瞧了眼,满含讶异道:“警官,这次我瞧清楚了,我前天的确见过这个女人,她来我店里看了会古董就走了,因为我急着关店回家,所以也没留她。”
他满目情真意切,像是说的都是真真的话,突地,他反问道:“怎么了,是她出了什么事?警官,你可不能赖在我头上。”
警方都还没说出了什么事,这人就急着撇清,实在是可疑。
“董先生,你倒是聪明的很,未卜先知。”顾景柯轻笑,那笑意未达眼底,“警方都还没说呢,你就给猜出来了。”
董平立马笑了笑,将糖衣炮弹给推了回来:“警官,你说笑了,平常人被警察找上门都会是这个反应的,不是只有我这么聪明,大家为了不被连累,总要发挥厉害点。”
“你们说,是吧?”他眼神有意无意的瞥过穆冥,眼神闪烁不定,可又像是忌惮着什么,不敢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几秒,只不过匆匆一瞥,却让他对穆冥的模样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顾景柯危险的眯起眼,将那照片狠狠的从董平手掌间抽出,似乎能听到锋利的塑胶划破掌心肉的声音:“我说不是,你又会怎么说?”
“嘶——”董平倒抽一口凉气,根本来不及去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的手掌心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口子很深、极长,不到几秒的时间,就有血珠子从伤口不停的冒出,他痛的拧紧了眉,额头上渗出不少冷汗。
“出血了?”顾景柯似乎不耐烦的皱起眉,声音略带着懊恼,可说出的话却是气的董平肺都疼,“董先生,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相片划破手心,太不应该了……”
若不是他,他能划破?!董平只差气的吐血三升,可是敢怒不敢言,就连脸上的神色都缓缓的隐去。
“董先生,是我不小心,你需不需要我道歉?”顾景柯满脸笑意,就连眉宇之间都染上了笑,他低下眼轻问,眼角的余光却看向穆冥,两人就像是在眉目传情般。
穆冥张了张嘴,用唇语道出四个字:腹黑、阴险。
他看懂了,并回道:活该、他应得的。
董平睁开紧闭着双眼,飞快的摇了摇头:“不需要,警官,这伤口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怎么能要你道歉?”他眼神内闪过一道暗芒,就像要将人拆之入腹。
“那是董先生自己不要我的道歉,可不能传出警方欺负人……”他淡淡的眯起眼睛,就连语气都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若真要用一个形容词描述,那就是:淡定至极。
董平已经气的即将要晕过去,可是他咬了咬牙道:“绝对不会!”
他快速的按了电话给一楼的店员,在电话被接通时,他急忙道:“将医药箱拿上来。”
又交代几句,他匆匆挂断电话抬起眼又看着顾景柯道:“警官,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言外之意就是在送客的意思,明显的,他已经按捺不住。
顾景柯哪能这么放过他,直接道:“不知道董先生在前天下午六点去过哪些地方?”
“是不是去过郊外的一处鱼塘?”他轻问,就像是在透露着某种重要的消息。
“没有!”董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到一秒就开始龇牙咧嘴,他的那只手流的血更加的多,看着就让人害怕,“我关好门,直接回了家。”
“有谁能证明。”顾景柯抬了抬眼,等着答案。
“没有,怎么,警官,你在怀疑我杀了人?”董平怒目而视,有种被人冤枉的错觉。
顾景柯将唇角冷冷的勾起,含着寒光刀刺:“董平,我似乎没说过你杀了人,或者说有人死了,你这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直接点名道姓,声音冷的刺骨。
董平脸上微怔,变得惨白无力,愣愣的反问道:“你没说过?”他想了想,顾景柯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和案子有关的任意一点,他在步步下套,而他居然掉坑了还没反应过来!
他引他入坑,让他自己跟着他设定的步伐转!
这个人实在是狡猾至极,董平僵硬的笑道:“我是跟着你的思路在猜呢,我聪明也是你带的好。”他适当的拍了个马屁,可他不知道,这些对顾景柯来说根本没用。
“董先生,我看你是错了。”顾景柯眉目微蹙,“我从没说过我的思路,更加没透露案件的具体细节,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是个凶杀案而不是个人口失踪案?”
董平被他问的不知道怎么答才好,顾景柯又道:“是不是我们警局有奸细?悄悄透露给你的。”
这话又是一个坑,董平说是也会掉坑里,不是也会,他扯了扯不会动的脸皮子:“警官,警局怎么会有奸细……我真是自己猜出来的,今天无缘无故的聪明了好多。”
他还想解释,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之前领着穆冥两人逛店子的女店员提着医药箱走上来,她很明显不知道此时反而气氛正处于僵持状态。
她走过来请笑了笑,问道:“老板,是谁需要医药箱?”
董平抬了抬受伤的手,解释道:“手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口子,麻烦你了。”
他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像是要店员给他上药,那店员轻微的皱了皱眉,本来想拒绝,可奈何人家是老板她只不过是个下属,就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
她一一拿出纱布、棉签、消毒用的喷雾以及药酒和剪刀,将一系列包扎伤口的物品拿出后,她这才看了眼董平手上的伤口,这一看,她惊诧道:“老板,你这伤口是什么划得?”
伤口还在冒着血,眼色鲜艳,很惹人眼。
董平笑了笑,像是无意般看了眼站在桌子前的穆冥和顾景柯,这动作又恰好被店员捕捉到,心里不免得还是胡思乱想:这两人不会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此时正准备抢劫……
店员再看了看董平的脸色,心里奇怪的很,若真是抢劫,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老板给她打电话。
“我来吧。”顾景柯走过去,在桌子旁停住,手指快速的拿起棉签放进碘酒内,“毕竟这伤口是我造成了,若不做点什么弥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董平是想用上药将两人赶走,那他就不如他的意!
店员狐疑的扫了眼顾景柯,始终在旁边不开口的穆冥道:“方才他们两个在看一个‘古董’,不小心将手给弄伤了,而古董也被我同事收了起来。”
这理由完美程度可以给十分,顾景柯在这时配合的点了点脑袋,而董平则是不敢拆穿这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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