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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道:“你们也太过于乐观了吧?当今天子富于春秋,而弘农王尚且年幼,说句不好听的话,五六岁的孩童,因病夭折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可你们却偏偏就冀望于一名稚龄的孩童,不觉得希望渺茫么?”
这一句话说出口,也登时让全场的人都默默无语了起来。袁绍心道,我所凭仗的,乃是“四世三公”的家世,甭管在德阳殿里坐着的是谁,以我的家世资历,再加上在士林的名望,公卿之位,唾手可得,如今言语之中尊奉弘农王,也不过是因为他年少聪明,在士林之中颇有声誉,这才相互抬举一下罢了,谁又真会去在他身上寄托什么希望?许子远这番话,实在是没道理,而且说得如此鲁莽!
曹操则暗道,以当今的局势,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要牢牢把握,许子远你说的这些,难道卢、王诸公就看不出、想不到么?自古成大事者,不仅要有超越世人的才干,更要有坚忍不拔的毅力。昔日程婴抚育赵氏孤儿,含辛茹苦十五年,只为匡复赵氏,当时的赵武子也是尚在襁褓之中,依许子远所言,难道只因日后可能会因病夭折,程婴就要放弃么?笑话!
王俊则打量了许攸几眼,心道,此人日后定是乱臣贼子,谁若用他为谋主,则祸不远矣!
反倒是张邈,听了许攸所言,觉得有理,诚心实意的问道:“那以子远之见,该当如何啊?”
许攸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依我之见,不如联合四方豪杰,找个机会,劫持天子,逼他退位,然后从诸侯王中,再挑选一名年长、有德行的人,继承大统,如汉文帝故事。”
众人闻言,皆尽骇然。王俊出言呵斥道:“如汉文帝故事?当初二少帝是否是惠帝的骨血,世人皆疑,所以才有绛侯等人迎奉文帝的事情发生。而当今的天子,乃是章帝玄孙,河间孝王曾孙,与先帝同出一脉。当初也是经过朝廷公议,被大臣一致推戴为皇帝的,怎能说废黜就废黜?许子远!你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袁绍连忙道:“子彦,轻声!子远之言,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之辞,但也是为天下着想,只不过手段有些偏激罢了,大家幸勿见怪!还要保守秘密才是!”
王俊还欲说话,却被曹操使了个眼色,便闭口不谈了。曹操拿起酒杯,道:“今日宴饮,只为朋友尽欢,就别再议论国事了。子远失言,当罚酒一杯。”
许攸黑着脸,饮尽了杯中之酒。接下来,众人便避开了政事,只闲谈些风花雪月,但是袁绍尚在服丧之中,席间既无歌舞娱乐,也不能尽兴畅饮,所以,风花雪月没谈多久,宴席便散了。
回去的路上,王俊忿忿的跟曹操说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袁本初身边,也尽是一些胆大妄为之人,如今看来,二袁兄弟之中,祸乱天下的可能性更大的人,乃是袁本初!”
曹操笑道:“子彦,我也是袁本初身边的朋友啊,你这‘株连’可是太广了。”
王俊道:“哼,孟德,你休要嬉笑,来日,你二人必定会分道扬镳,说不好,成为死敌也是有可能的!”
曹操靠在座位上,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悠然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眼下,我还是先当好我这个郎中令再说罢。子彦,要不要我向弘农王举荐,也让你到弘农王门下,做个一官半职?”
王俊道:“有没有官职,我倒不在乎,不过你既然做了弘农王的郎中令,那日后借你的光,多见弘农王几面,也是好的。世人把弘农王传扬的那么离奇,我倒还真想见他一见,看到底是名至实归呢,还是一帮阿谀奉承之徒,为其四处宣扬,欺世盗名。我族侄阿粲,年岁与弘农王差不多,一岁多就能说话,也被人誉为神童,如今尚未开蒙,不过零散的认识了两三百个字罢了,而弘农王据说已经学完了《孝经》,正在学习《春秋》,这也太过离奇了。”
曹操道:“马翁叔之子,年方五岁就开始学习《诗经》,这可是人所共知的,可见天生聪慧之人,并不是没有。你家阿粲如果开蒙读书,恐怕也不会逊于他人吧?”
王俊摇了摇头,道:“马翁叔之子我见过,至今仍在揣摩《诗经》,人问其缘由,他总说自己虽然开蒙早,但是对书中的经义,却掌握的不够,因此还要继续研读,虽然他的话有谦虚的成份在内,可是听说弘农王却连经义都是一遍就会……”
“马翁叔的儿子可是在做学问,自然要对经义详加揣摩。”曹操道:“而弘农王却是嗣君,只需要观其大略,明善恶,辨是非即可,自然不能等量而观。卢公在这方面,可是把握的极有分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