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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匹绢帛,算是小人孝敬典媪的,给她老人家添几身新衣。恩公,小人虽不才,但是在家中也算是管事之人,薄有资产,这几匹绢帛,还是买得起的。望恩公不要再推却了!若是恩公一点东西都不肯收,那小人只有以死相谢,报答恩公的恩德了!”
典韦见刘定说得悲切,只好收下了绢帛。
刘定走后,又过了十余日,典韦这日正要出门射猎,却见王货郎哭哭啼啼的站在自家门口,见典韦出来了,上前就一把拉住典韦的衣袖,哭诉道:“大郎!祸事!祸事!”
典韦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到底出了甚事?休慌,休慌!细细说给我听,有我在,你还怕甚?”
王货郎抹了抹眼泪,道:“大郎,我去陈留城里发卖虎皮,结果夜里遭了贼,虎皮被人给偷走了!”
典韦大怒,扯住王货郎的衣襟,喝到:“你休要唬骗我!怎么会如此之巧,你在外面早不遭贼,晚不遭贼,偏偏拿了我的虎皮去卖,就遭了贼!我看是你谎报消息,想籍此吞没我的虎皮吧?”
王货郎攀着典韦的胳膊,叫嚷道:“我的大郎哎!我有几个胆子,敢吞没大郎的东西!我已经在陈留县报了案,大郎可前去询问。再者,这虎皮乃是稀罕之物,我若偷偷卖了,外面岂会没有一点风声?大郎在郡中人情广,大可以四下去查问啊!”
典韦见王货郎说得有理,便放了手,喝到:“明天我便去陈留一查究竟,你可别想跑了,回去收拾下盘缠,与我同去!让你家良人(妻子)这几日好好照顾我母亲!”
王货郎答应着去了,典韦哪还有心情去射猎,回家闷闷的坐了。典母见状,便来问情由,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典母安慰道:“我儿,钱财命中有定数,不该是你的,你便再怎么折腾,也终究不会回来。王货郎祖上数代与我典家同在桑梓,素有诚信之名,所卖的货物,童叟无欺,又怎么会吞没那张虎皮?儿啊,你也别去陈留查问了,明天好好上山,去猎几只野兔、飞雉,换些钱回来,安份度日岂不好?”
典韦道:“阿母,我素来不会经营家业,让你受苦,过这贫寒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能赚一笔钱财,让阿母安享几年好日子,我岂能放手不管!阿母,平日里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一回,却要违拗阿母之命了!”
第二天,典韦带着王货郎,直奔陈留县。到了之后,典韦先去县中找相熟的县吏,询问一下破案的进度,得到的回答是“毫无头绪”,又亲自去王货郎当日借宿的商人家中,前后探查了一番,果然在墙下、窗台等处,发现了一些痕迹,证明王货郎当日的确是遭了贼。但是仅凭这一点痕迹,又上哪里去稽查贼人呢?紧接着,典韦又拜访了陈留县几位情面广大的豪侠,通过他们,找到了一些县中游手好闲,专事盗窃勒索的浪荡子,然而,无一人承认或者提供线索。
之后的个把月内,典韦又处处探听,看最近有没有人出售或者购买了虎皮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虎皮典韦已经算是卖给了王货郎,王货郎自己丢失了,这与典韦何干?然而,典韦也是个义气深重,不忍欺凌弱小的好汉,而且王货郎与他同在桑梓,也不能不讲同乡之情。王货郎只是个奔走乡间的小本商贩,别说是八金,就算是当初王货郎自己出价的一金,真要赔起来,也足够让王货郎倾家荡产了。典韦当日嘴上说得狠,什么逼债云云,如今当真遇到了这事,他哪里狠得起心肠来逼迫乡亲?
最终,典韦便当这虎皮是自己给弄丢了,对王货郎没有半点的追究。王货郎也曾想顷己之力,尽力能还多少算多少,却被典韦给拒绝了——对典韦而言,八金都丢了,剩下那点小钱,又算什么?况且也会坏了王货郎一家的生计。
不过,从此之后,典韦若是手头紧,想赊点粮食回去的支撑的时候,王货郎都会主动来赊给他。当然,以王货郎的意思,这粮食是要白送的。但是典韦明白,当日的账目,当时已经了结了。既然当初自己选择了讲义气,那以后就不该在钱财上继续纠缠。否则,无论是当初答允让王货郎“分期还款”,还是如今隔三差五的在王货郎那里拿东拿西,时间一长,都会让王货郎心中生怨,最后反将一番恩情,化作仇意。人心就是如此,典韦虽然是个粗豪的汉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通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