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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遥未如旁人般掩住口鼻,而是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头顶。
清欢道:“你在看什么?”
城遥道:“很黑埃”
清欢暗地里翻个白眼。
众人缓步内行,其间不知是谁绊倒了凳腿,却自己出一声惊叫,引得人群一阵慌乱。正此际,楼内忽起一阵狂风,旋即一张巨网状物被狂风裹挟着罩向众人。众人此时便如惊弓之鸟,数人四散奔逃不及,砰砰乓乓又带起楼内一阵仓皇。
城遥与一染尘同时出剑,不过电光石火一击,那巨网立时便被摧古拉朽,毫无生气地四分五裂,垂落在地上,然后楼中再无了半点动静。众人细看,原这所谓巨网不过是楼中用以装饰的纱幔,唯一蹊跷的只是那阵狂风。
先前失态的几人顿觉羞窘,纷纷镇定住心神。
玉朗走在一染尘身侧,几人继续前行,却觉前路渺渺,加之尸气越来越重,仿若置身冥途。
多数人的修为,都只够他们在黑暗中看清大概,不至四处磕碰到罢了。玉朗忽觉脚下绊住一物,强自冷静甩了甩腿,却甩不开,那东西竟似死死嵌在了他脚上。玉朗无奈,伸手想要扯落,谁知触手竟是一片黏腻湿滑,忍住恶心托至面门细看,立时便吓得将那东西甩了出去。
那东西不偏不倚,竟是斜飞向清欢背心。城遥将清欢往身前一扯,剑未出鞘,便将那物稳稳接住,众人细瞧,纷道恶心,原是一颗腐尸的头颅,方才玉朗正是将脚探到了他的颅腔内。
玉朗慌忙致歉。
清欢道声“无妨”。
一染尘道:“注意脚下。”言罢手中灵光汇聚。
众人就着光亮,便见不知何时已置身腐尸堆中,那些尸体横七竖八,血水脓水流了一地,多数都已半干,瞧着令人毛骨悚然,非是“恶心”两字所能形容。早有人忍不住胃中翻涌,跑到一旁吐了起来。再看自己正是吐在了一具腐尸大张着的嘴中,立时就吐得更厉害了。
馝若蹙眉不悦:“一群废物。”
那几人一路受她冷嘲热讽,此时精神紧张,往日修养便也失了太半,便再忍耐不住,其中一人道:“你这般厉害,不如便与大家伙分道扬镳吧1
馝若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心中想着若无这些无用之人拖累,动作确实可以快捷许多。
势仰珖自语道:“此地怎会聚集了如此多的腐尸?”言下之意,即使前人在这楼中遇难,也不应尽数陈尸于此,最蹊跷的还是不过一月时间,楼中器物便已**到了这等程度。
“眼下唯有继续入内方能明白究竟。”一染尘身随言动,一面在右手掌心氤氲开灵力为众人照明,免得众人再看不分明踩踏上腐尸,一面率先向内行去。
但见不远处纱帐层叠,无风自动,仿佛翻涌开无尽海浪。依据方位,纱帐之后正是这歌扇飞花楼的歌舞台,也是这一层的中心。火光下,那布帐似还很新,似乎正有无数歌舞伎正在其后欢歌狂舞。与此同时,那歌声又幽幽渺渺地从纱帐后传了出来。
“歌扇飞花轻似梦,漠漠轻寒烛分烟,掩泪含羞辞别去,似飞花逐梦水悠悠,萧萧孤魂向谁投。奈愁里,匆匆换时节”
清欢注意到,第一遍听到这歌时,歌中唱的是“萧萧孤影向谁投”,此时却变作了“孤魂”,也不知是否有意为之。虽还是一模一样的旋律,可这歌的韵味竟又变了。歌声变得孤寂且凄美,仿佛纱帐之后,真有一个伤感女子,在对着空气愁。
在场的许多人都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自己现在所处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之前冠绝四国、高朋满座的歌扇飞花楼。他们真想寻个地方坐下来,喝上一杯小酒,听上一支小曲,哪怕这会要了自己的命,那也全都无所谓。
一染尘怒斥一声,“装神弄鬼。”手中灵力瞬时化作耀目水球,疾袭向涌动不息的深紫帐幔。那歌声立时便停了,帐幔也在同一时刻没了生命,直愣愣地垂挂着。
火舌四处舔吻,燎原般将那紫色屏障烧作灰烬,显出纱帐之后的庐山真容。
原处混沌中的众人相继回过神来,立时被吓得后退数步,就连馝若也是轻轻“碍”了一声,变了面色。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清欢这一吓也还是不小,险些便摔倒在地上,所幸城遥牢牢托住她的手肘。
火修弟子们操控火灵的手法极是纯熟,火焰焚尽帐幔之后,便仍在梁顶轻轻灼烧,既未燃着楼中其他建筑,亦将这楼内场景照耀的纤毫毕现。
但见半空之中,竟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无数披头散的女尸。无一不是身着舞者长裙,满身血污,毫无生气地吊死在梁上,脖颈处被诡异地拉得很长。
玉朗颤声道:“刚才唱歌的,难道就是她们”
“无论是或不是,这世间一切怖碍,皆是障眼法。”一染尘拍了拍他的肩,说话安慰众人,其实他自己的头皮也有些麻,却比旁人要好上太多。
“这世间一切怖碍,皆是障眼法这世间一切怖碍,皆是障眼法”玉朗连着念了几遍,心中惊惧却并没有减去一些。
一名男子艰难吞了吞口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白日来时,根本就不是这幅景象。”无论黑鸦、血河,还是腐尸、女尸,都是子夜之后方才出现的东西。
城遥抬头看了看头顶。
歌扇飞花楼是楼中镂空的建筑,经由此处,能够望见二楼、三楼的回廊。
忽听一人颤声道:“这些尸体在动1
“别一惊一乍的1势仰珖道,“不过是因为火光在”可他这句话未说得完全,自己便也呆怔住了。因为就着火光,他瞧见那些悬挂着的女尸真的在动。有些是整个尸身在轻轻颤抖,有些是尝试着动了动僵直的手臂,还有些更灵活的,便是如引体向上般拽住吊住自己咽喉的麻绳,将干枯了的脑袋从绳子里面套了出来,一边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边跳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梁上的两团火光熄灭了,空气中的腐臭却越来越浓,跳下地来的女尸也越来越多
若此时进来楼中的是一群普通人,此时多半已被吓得丢了魂魄。只可惜现在的十个人里,虽然见识有深浅,修为有高低,却都是在仙门中修炼了多年的弟子,其中更有数人,心性能力皆远胜寻常弟子。
于是在这数人的带动下,众人稳住阵脚,三两背立,纷纷执剑抵抗。因为这楼中的诡变实在太多,并无人能够知道下一瞬,他们到底还会再面临什么样的险境,也不知危险会自何方降临。
此时再看那些女尸,差不多已有二三十具落地,却只占了总数的不到两成。众人原以为其行动迟缓,不想她们竟然迅捷如风,只是数下腾挪便疾扑到了众人身侧,携带刺鼻尸臭,利爪直袭众人身周,口中还不断出“啊氨的鬼嚎声。
一具女尸掠到玉朗身侧,伸爪便抓向他面门。玉朗一剑刺在那女尸肋下,女尸吃痛,顿时仰头痛呼。这样的动作却使她原本遮掩住面庞的长向两侧分开,露出面上翻卷的皮肉,破裂的血唇,不住外淌的涎水,以及外凸的眼白——并不见有半点黑。
玉朗心间巨颤,长剑脱手而出。他的修为其实并不弱,唯独鬼怪是他致命的死穴,因而一染尘才会特地带他来此地历练。然而行至此时,他的精神亦已频临崩溃极限,眼下便再不能动弹。
一染尘原本正于他身侧抵抗另外一具女尸,此时见他涉险,立时便挥剑来援,一剑平削掉那女尸大半个脑袋,再错身躲过另具女尸的攻击,可左臂仍是被对方扯掉了小块皮肉,鲜血汩汩而流。众尸闻见活人鲜血,顿时更兴奋了,一时攻势更猛。
玉朗眼见师兄为护自己受伤,当下再管不得其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借着一染尘掩护一隙,重新执剑战斗。一染尘臂上疼痛,目中却露欣慰。但见伤处血肉鲜红,暗幸女尸爪上无毒。只是那没了大半个脑袋的女尸,竟然还能够继续战斗,且随着她的剧烈动作,竟将脑中的不知名黏液泼洒向四处。众人纷纷闪躲,战圈便被扩大到了不远处的腐尸群中。
眼下局面你死我活,不时还有新的女尸落地,众人斗得狠,剑影疾舞,分刺女尸要害,所幸这东西少去半个脑袋虽然能“活”,心脏却仍是其要害。众人身上虽有见红,但最开始落地的二三十具女尸,亦已被消灭了太半了。
然而此时,异变再生。但闻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摩擦声,原本颓倒地上的腐尸相继站了起来,有些四肢不全的,便以手支地,匍匐着爬了过来。众人心间骇然,不知这些腐尸怎么忽然间就全活了。
清欢剑势略缓,竟像是瞧得呆了。
此时楼内鬼气更盛,尸腐臭味几乎浓的化不开,几乎要将半空两团火焰催息。果不其然,那火光剧烈颤动,正是即将熄灭的前兆。
清欢左手掐诀,维持火灵不散,一面挥剑抵挡尸群攻势。
可是腐尸站起来的度,却要远快于倒下去的度。
这东西攻及威力虽远不及女尸,奈何胜在量多,一时竟给众人造成了更大的威胁。长此下去,他们必将气力耗尽而死。
城遥忽然喊道:“往里面退一些,不要让女尸的血泼溅到地上那些尸体的身上1
众人立时且战且退,退回歌舞台下。
出人意料的一幕生了。
片刻之后,果然再没有新的腐尸站起来,一炷香后,便只余下上吊的女尸还在接二连三往下跳,腐尸的困扰却是没了。
原来因是近距离战斗,众人术法难以施展,便多挥剑格斗,剑刃割裂女尸躯干,使得尸液四溅。这女尸的尸液,对于地上的腐尸来说,竟是一种“启动剂”,城遥观察入微,才及时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然而此时,众人的神情仍不轻松,因为女尸还在源源不断地袭来。正此时,城遥忽然飞身向着女尸上吊处投去。旁人退避唯恐不及,他这一举动无异于自尽,众人惊呼未尽,一染尘便欲施之援手。
然而清欢却未动。
众人不解其意,只关注城遥那面动静。
但见城遥轻身避过几只女尸攻势,那些女尸见抓他不着便也作罢,只“啊氨叫着向歌舞台下众人扑来。寒芒一闪,原是城遥手中长剑轻挥,只一眨眼便刺入犹自吊在绳上的女尸心窝。如此虽是先制人,却似并无什么作用。女尸落地之后被刺心即死,可此时还在绳上,城遥一剑刺下却是收效甚微。
可他再手起剑落,却是迅斩下女尸两只利爪。那女尸便如死鱼一般直挺挺地垂挂着,抽搐挣扎一番,竟当真咽了气了,再不能作半点动弹。原是那女尸落地全靠手力扯断长绳,又或将脖颈套出,此时无从使力,便若等死。
这样的成效,城遥初始之时也未想到,旁人则更是振奋,待消灭完地上女尸,胆子大些,修为也精深些的几人便纷纷前往相助城遥。
这些女尸的排布十分紧密,众人靠近方知此举之艰。往往斩断一具女尸利爪之时,旁边的几具便一同挥爪来攻,待明了他们意图,竟是从一开始就在绳上严阵以待,稍一靠近便对着他们面门及周身挥爪乱呼。
然而众人齐心,随着最后一具女尸没了声息,城遥亦一同落在了歌舞台上。他战斗时间最长,斩下尸爪最多,又要与催熄火光的那股邪力相抗衡,以灵力维持楼内火光不灭。此时终于得以稍歇,却只能单膝跪地,长剑支住身躯,胸膛快起伏,汗水由面上滑下,经由颈项再一直滑入衣服里去。
清欢奔上前去扶住城遥。她见他衣衫依旧不染半点污迹,知他未曾受伤,只是实在力耗得狠了,方略放下心来。
城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被他攥在手心,感受到他的暖,还有微微的汗意,这样的触感,却是真实的,直到他完全站直了身子,又过了一瞬,才轻轻将她的手放开。
一染尘指尖轻动,水光缭绕,包裹城遥周身。
他又说道:“看来此地凶险远我等想象,此番进入,还是太冒失了。”众人见他语含退意,纷纷附和。
清欢与城遥却不言语。
一染尘见他们不言,便相询问。
城遥道:“眼下众仙尊无暇相顾,既命我们来此,又岂可轻言退却。”
一染尘道:“既如此,那我等便留下,共进退。”
“说的是1势仰珖道,“大家既是一起进的楼,便该共同进退,临阵退缩,算什么英雄好汉1
“你们爱逞英雄,便尽管自己逞去1一人说道,“我们可不留在这里给你们陪葬1
室内空气静止了一下,一染尘道:“那好吧,是走是留,就请大家自己作出决断。”
言罢,但见数人站到了他的对面,除去一染尘和势仰珖,馝若和玉朗也决意留下。馝若的同门师妹来拉她,却被她挣开了手。
一染尘望着玉朗,目中欣慰赞许神色表露无遗,却不知玉朗此举,半数是出自对他这个师兄的牵挂与敬爱。
一染尘道:“玉朗,你与他们一同出去。”
“师兄,我”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玉朗噤声,面上却仍满是不愿。
一染尘道:“楼中凶险,你在外面接应我。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可报于师父知晓”
玉朗目中含泪,正欲再言,清欢等一行却已开始动身。
路经歌舞台再往里,则是通向二楼的楼梯。连通一二两层的楼梯共有三处,便数此处最靠里头。众人原先行近此处,是为了详谈一楼究竟。
此时,城遥便携了清欢,径往此楼梯而去。
楼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记忆中的楼梯并不长。
城遥与清欢两人却像是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二人觉出古怪,便干脆停下了脚步。这楼梯竟已经很老朽了,踩踏上去的每一步都会出轻微的“吱吱”声,仿佛下一瞬,就会不堪重负地坍塌下去。或者无需仿佛,清欢脚下的木板当真断裂出了一个大洞,不及轻身,她便要向着楼下坠去。
仓皇中,城遥眼疾手快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上拽,一手揽住她腰身将她带入怀中。
清欢惊魂未定,面庞却不由自主地灼烧起来,干咳一声若无其事道:“那门坚不可摧,他们出不去怎么办?”
城遥在黑暗之中轻笑,“你怎不先担心自己?”
清欢正要反过来揶揄几句,城遥忽然收敛神色,一面握住她手腕一面喝道:“留神1
清欢本未觉有任何异变,原是她修为逊于城遥,五感便也不及他,隔了一会方闻得淅淅沥沥水流之声,旋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城遥指尖弹出数星灵光,挨着阶梯弹跳而上,照见诡异血河凭空出现,即将如溪流般蜿蜒流淌到他们脚下。
清欢本能地便欲后退,城遥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脚下更像是生了钉子一般。眼见那血河当真便要漫到他们脚底,城遥忽道:“学我一般。”旋即,他轻身跃到了楼梯扶手之上。清欢借他之力,便也一跃而上,他拉着她的手腕,脚尖轻点楼梯扶手,迅疾向上而去。不过数息,二人便踩踏到了二楼的楼板,回头再望,楼梯之上哪里还有半点血流的影子。
清欢道:“你怎知该如此?”
城遥笑道:“试试而已。”
与此同时,二人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似是土石震破的声音。
清欢道:“这是”
“是他们已经寻到了出去的方法。”城遥道,“走吧,快些探出到底何物装神弄鬼,我们也能离开这鬼地方。”
清欢点头。
二楼约摸有一半是歌舞伎的房间,另外一半,则堆满了布满灰尘的杂物,又或者是招呼客人的雅轩,以及排练歌舞的大花厅。
幸而并未如一楼般险象迭出。
二人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嗓音,行路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每推开一扇门也都是小心翼翼,或在近处以灵力相探。
二人议定,便打算往三楼寻去。若再无现,便干脆先退出楼去再从长计议。
然而他们方步至连通三楼的楼梯左近,便一齐顿住了脚步。
楼梯边上是这一层楼最大的一个花厅,大门开敞,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圆桌。他们先前路经便见这厅内空无一人,可是现在,却真真切切瞧见一人坐在桌子边上自斟自饮。
说是自斟自饮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清欢与城遥看到的,不过是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多了一个杯盏和一个酒壶,一个人托着腮帮倚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
这世间没有外力便一动不动的,只有死物。
桌子边上的那人确实已经死了。
城遥轻一推他,他便向后倒了下去。
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这坐在桌边状似喝酒的死人,竟是此时本该已到了楼子外面的势仰珖。
势仰珖,如何会死在这里?
清欢心中惊惧,城遥目中却射出寒光,用力一捏她的手腕,说:“走1
二人方一出花厅,便听到回廊上传来一阵几不可察的脚步声。
随着那人逐渐走近,城遥细一打量,说:“是一染尘。”
清欢心头舒出一口气来。
二人并肩走到一染尘面前,清欢唤了一声,“尘师兄。”
一染尘道:“二位可有什么现?”
清欢摇头问道:“师兄如何会在此处,先前我们曾经听到一声重响”
一染尘道:“其余人确实已经出去了,我与馝若、势仰珖依然想探得这楼中究竟,便重往这楼里寻了上来。”
城遥忽道:“怎未见其他二位?”
一染尘道:“这楼中确实奇诡得紧,我们方一凿穿墙壁,楼下的那无数腐朽尸身便尽数化作了飞灰,竟与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后来我们三个一同上来,又见到楼梯上竟然漫下血水,我们各自躲避,他二人便往别处去了,想来是去另寻道路,通往二楼的楼梯确实有三处。云逍与寂流也去了一处。”
城遥道:“那师兄是如何上来?”
清欢见他接连问,心道人家未怀疑我们,难道你还怀疑是一染尘杀了势仰珖不成?
一染尘倒似不以为意,答道:“走上来。”
清欢望他身后,果然瞧见一串血印子,心里不由微微犯了怵。
城遥道:“势仰珖已经死了。”
“什么”一染尘大惊失色,急急奔向花厅。待瞧见势仰珖的尸身,立时便颤抖着双手将他的上半身抱在怀中,面上满是哀恸。
忽而一枚冰冷长剑,横斜在了他的脖颈。
一染尘蹙眉道:“城遥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欢道:“城遥只是告诉你势仰珖死了,却并未告诉你他死在了何处。”
异变陡生!
“一染尘”瞬间暴退开身形,地上“势仰珖”的尸身竟也活了。二人分而跃至花厅两角,头顶鼓动着,似有何物即将爆体而出。
清欢瞧着惊惧,心跳亦已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度。
她只觉得眼前之情,似乎已快达到她的承受极限了,简直就比先前遇上的女尸、腐尸更可怖。
清欢正眼睁睁地瞧着骇人一幕,心跳仿佛随时都会随着对方的一个动作跳出胸口,城遥忽然将她拉入了怀里。他一手将她按在怀中,不让她瞧见炼狱之景,另一手依然紧握长剑,如电刺向“一染尘”心口。他想要在对方爆体之前将其结果。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眼前的一染尘已不是一染尘,势仰珖也不是势仰珖。
他们的头顶都已爆裂开来,分别长出半个血肉模糊的人头。眼前这两张人皮中的怪物,都比他们的本人要高大许多。因此那怪物若真有心脏,也该是长在原本位置偏上的地方。所以城遥这一剑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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