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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心虚啊,做都做了,心虚什么,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啊?呵,看你那喝酒喝的歪歪扭扭的手,还跟我动手?天天没钱还摊酒,动不动就说你以前是什么什么人,我看你就一盲流,还想装文化人,你瞪什么,谁不知道你欠了人家刘昌刘匀十几万不还,人家马上不杀到你们家莱!”
温暖加快了脚步,两步拐过树林,走进去。
只听一声尖叫,温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温老头正手里拿着个木头棍,一手死命的掐着面前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的脖子,棍子眼见着就要打下去。
“住手!”温暖厉声叫了一声。
温老头和那男人一起转过头来,看到温暖的刹那,温老头先是眯着眼睛看了起来,随即,整个人忽然僵立在那里。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都被什么人给抽走了一般。
“温……温暖?”
温暖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了。
她印象里,父亲就算偶尔发脾气,也还是个干净利落,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穿西转,梳大背头,胡子总是剃的恰到好处,他长的不算漂亮,甚至看着有些莽撞,这跟他本身的阅历也相符,本身他也并不是什么好学校毕业的,只是职高毕业,靠自己的努力,才有那时候的成绩,跟母亲从小就是高材生,一直都是受人青睐的才女十分不同,所以,大家都觉得,父亲配不上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这么说的缘故,父亲从一开始的骄傲自信,到最后,竟然也慢慢自卑起来。
自卑的男人,再也没了以往的气质,他的脾气,却跟着越来越大了。
而此时,面前的男人,穿着灰色破西装,西装看起来已经洗过无数次,下摆的地方,边已经磨的破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已经泛黄,扣子系的歪歪扭扭,里面脖子上的皱纹十分明显,发黄的皮肤显得老态,他头发凌乱,似乎有两个月没即时去剪,导致头发好像枯草一样,长的参差不齐,显得很没风度,下面西裤系的歪歪扭扭,裤腰带上扣子已经坏掉,用铁丝另外系了系,将就着用着,脚上一双破皮鞋,里面没穿袜子,一截脚踝露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洗过澡的男人,干瘪瘪的。
但是,虽然他已经比从前老去太多,温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站在这里的男人,正是她失踪了十几年的父亲。
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复杂的情绪,淹没了整个胸腔。
而他,显然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儿,纵然十几年不见,她已经长大,变了太多,可是,毕竟一起生活过十三年,他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就算再大的变化,真的见到了,总会立即有那么一种感觉,是跟长相无关的。
温暖觉得愤恨,讽刺,自嘲,看着他,一面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里,一面觉得,这个人总是她的父亲,可是就因为是她的父亲,他的抛弃,越发的让温暖觉得愤怒,于是,对他也绝对没有对长辈的尊重,只是审视着,别扭着,倔强的挺在那里。
如果没有别人在场,恐怕他们仍旧会这样沉默着许久。
但是,背后的两个人已经忍不住了。
他们就是刚刚那个男人口中,被欠了钱的两个人,刘昌和刘匀。
“温老头,我把你那个值钱的女儿带来了,怎么样,不感谢我们帮你们父女相认啊。”刘昌说。
“是啊,现在我们也算是你的恩人了,对恩人不能那么烂,还不还钱,刘匀接上
嘴说。
温程泽从恍惚中过度出来,看着温暖,手缓缓的放下。
那个跟他争吵的四十岁男人诧异的看着温暖。
似乎没想到,这个一直醉醺醺,嘴里从来没一句正经话的老头子,竟然真的是有老婆有女儿的,至少是曾经有。
他看着温暖,整个人都好像是一只几个月没出过饭,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北极熊,干瘪的站在那里,耷拉的身体好像是布袋子一样,没了精神。
温暖定在那里,目光定在他身上,却是对背后的两个人说话,“能让我跟我父亲单独说几句话吗?至于欠钱的问题,我们应该稍后再说吧。”
他们互相看看,觉得也是正常的,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悄然离开了。
空地上只剩下两个人,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来该是她尊敬的长辈,本来该是疼爱她的亲人,都说父亲是座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背后挺立着,然而,面前的男人,一双眼睛似乎永远写着醉意,身上,脸上,无不是狼狈。
温暖说,“爸,我是温暖。”
温程泽哦了声,然后,在耳边一直挠着,样子紧张不安又尴尬。
“你……你怎么来了……你,你还好吧,呵呵,一定早就工作了吧,工作怎么样?你妈妈,你妈妈还好吧?”
温暖皱眉,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妈妈六年前,已经空难去世了。”
他整个人更愣在了那里,脸上的惊异不是能装出来的。
温暖丝毫不怀疑,他爱着妈妈,因为如果不是爱的那么深,不会为她痴狂为她癫。
所以,此时,他该是伤心的吧,伤心的忘乎所以,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去世了?六年前?”
温暖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难道你离开后,就从来不知道关注一下我们吗?”
他看着温暖,低下头去,“我……我……她去世前,有说过什么吗?”
“你是说,妈妈有没有提过你吗?不,妈妈从来没提起过你,你走之后,她不过回来,带我搬了个家,离开了有你的地方,彻底忘记了你的存在,然后,我们就还是一样生活,她继续出差,继续加班,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温暖此刻是恶毒的,她就是想让温程泽伤心难过,所以故意这样说。
果不其然,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失落,本来便没有神采的表情,此时更加灰暗。
“是啊……她……她是这样的人。”他抬起头来,笑,笑的有些凄惨,但是还是笑着,“你呢?这些年过的好吗。”
“你希望我过的好吗?”温暖也跟着笑,只是,他们之间谈话的语气,实在说不上是开心。
“我当然希望你好。”
“不,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在乎,就算是你离开了,也会去关注我的生活,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
“好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活的怎么糟糕,怎么糟糕到,被别人追债到我那里,我只是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怎么你在的时候,只知道发脾气和打我,你离开后,却仍旧要耽误我的生活。”
“我……”
温暖她本性如此,说话从来不会给别人留余地,从前就是这样,只是近来才有所收敛,可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她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她走过去,看着他背后的房子,“你就住在这里?”
“是……”他说,“哦,进去坐坐吧……我给你倒水喝。”
他那样小心翼翼的看着温暖,似乎就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的不耐和气愤。
但是温暖面无表情,冷寂的让人心里更凉。
打开了破旧的木门,小平房也就四十平,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厨房,地方脏兮兮的,东西旧的好像已经看不出年代。
锅里脏的让人觉得东西一定没办法下咽,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脚步终究还是停在了那里,“算了,我不进去了。”
p>他的脸再次僵在那里,虽然站在她的背后,却似乎已经看见了她脸上的嫌弃。
心里,怎么能不痛苦,只是,一个男人的痛苦,那么的无力。
她说,“我走了,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二十万,我付不起你欠的钱,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既然当初决定离开,就应该走的远远的,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这么近的距离,让我能找到你,世界那么大,你为什么不走到一个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觉得,那样我还可以,欺骗自己,告诉别人,我父亲已经死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转身,没有看他,擦过了他消瘦的肩膀,离开了他破旧的房子。
那个男人,在背后,晃悠悠的靠在墙上。
他喝了好多酒,今天喝的尤其多,但是为什么,此刻他偏偏这么清醒,清醒的听着她的每一句凌迟,清醒的感受着,心尖上刀割的痛楚……
乡间小路,弯曲绵长。
石子铺就的小路,踩在脚底下,带着微微的疼痛。
温暖一步一步的走着,平底鞋鞋底太薄,她一步一步,走的都很难受,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来,她气愤的跺脚,“该死的破路。”
一跺脚,脚底板却更疼了。
她叫了一声,眼泪几乎要出来。
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扶了扶额头,吸了吸鼻子,才能继续前进,然而,嗓子却忍不住哽咽,为了这该死的疼痛。
想起来,该向尹兰颐告诉一声的,出门前尹兰颐就嘱咐过,回来没事的话,一定先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她拿起了手机,拨她的号码。
然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嘟嘟几声,她边走边等着。
“喂。”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然而,为什么却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温暖愣了愣,拿起手机一看,她拨通的根本不是尹兰颐的电话,而是苏以晏的电话。
刚刚,那是苏以晏的声音。
整个脑袋忽然炸开了一样,她赶紧对着电话道歉,“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没事。”他淡淡道。
温暖想笑,“我怎么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电话都能打错,实在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吧,那我先挂了。”
“温暖……你怎么了?”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在,只是觉得太抱歉了。”
“你在哽咽。”他静静的吐着事实。
温暖猴头一个紧,忽然,再也忍不住,被点破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几乎崩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今天来见我爸爸了。”
“你爸爸?”
“对啊,苏以晏,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爸在我十三岁是时候失踪了,今天我再次见到了他,我骂了他,我讽刺了他,我嘲笑了他,我以为我会很开心,看到抛弃了我们的爸爸,过的比我们都要糟糕,我觉得解气极了,可是为什么,我只开心了一下,就变得这么难过……为什么,我想起他刚刚的样子,想起我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我就觉得难受……我真是不争气……怎么办,我觉得我太没用了,什么事都办不好,明明……明明我都很努力的做了,为什么还是,还是办不好……我的生活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糟糕,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软弱……”
“温暖,别这样,这是人之常情,他总归是你爸爸,不管怎么样,你并不希望,你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你只是希望,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你只是难过,他为什么离开你,你想的并不是他现在回到你身边,你更想,如果他从没离开过该多好,你不是在为他难过,你是在为你自己难过。”
温暖抓着手机,点头,“是啊,我在为我自己难过,我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就是没有爸爸……”
“温暖,你还有我。”
这句话却让温暖更加难过起来。
她还有他?
不,她刚刚已经没有他了。
她摇头,“不,我没有你……我已经放弃你了,是我自己放弃的……不,或者,我其实从
没真正拥有过你……”
那边,依旧是沉默。
她再次吸气,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好了,我挂了,我只是打错了电话而已,抱歉。”
“没事。”
“嗯,再见。”
不等他再说什么,她挂断了电话。
*
温老头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酒鬼,赌鬼。
他什么时候来这个村子的,大家都已经忘了。
他待的越久,越让人觉得,他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这个村子里了一样。
他孤身一人,靠给人做工拿点生活费,但是,他总喝酒,总赌博,所以,工作不认真,渐渐的,没人爱雇他,只是有人觉得他可怜,让他做几天活,勉强换点生活费。
可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有了钱,仍旧去买酒。
村子里渐渐只当他是个笑话,没人正眼瞧他。
刘匀走进他的破房子的时候,看见温老头一个人靠在那里,不说话,好像丢了魂一样。
“喂,你别在家里装死,你真没钱还我,我就接着去找你女儿要了,你不知道吧,我亲眼看见她上了一辆奥迪车,她还有个儿子,估计是那个奥迪车的私生子,你知道奥迪车吗?那车值四十多万呢,算了,我猜你也不知道,我看她也挺在乎你的,这么远,也跟着来看你了,你早说你有这么个女儿不就好了,还要我们自己去查,浪费了不少时……”
刘匀被砸的生疼。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你,那是硬胶做的,你要杀了我啊。”
“谁让你去找她!”温老头疯了一样的过来,拼命的打着刘匀,“钱是我欠的,要还钱找我,谁让你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