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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与尔还蹲在地上,她将锄头一丢,拍了拍手,跳回身。太阳刺眼,她把眼睛眯起来用手遮着望过去。
“这里……陈顾返不让动?”她指了指已经刨了一半的地,同样用英语问,一开口就是跟那人格外相似的伦敦腔。
“当然。”两位大姐抢先道。
正是葡萄丰收的季节,她们想,这个人一定是偷懒捣乱的新员工,瞅这纤细的小身板,八成还是个来赚点外快的留学生,毕竟这里酬劳丰厚。
话音刚落,小七的两只手就一边一只拍了过去,当然什么啊,他刻意放大声音一字一句介绍,“小太太,这里的女主人。”
别说动一块地,小先生说过,他都是这个女孩的,哪怕现在她拿着锄头动他,他都乐意。小七回忆这个人每次说起她时,那种更加迷人的眉眼,深邃的直吸引人。
“啊?”
“呀!”
两位大姐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生怕她告状,忙一面道歉一面不着痕迹探究地打量她,连体防晒服、黑色围裙、同样黑色高筒雨鞋,就是最常见的农夫打扮嘛。视线转一圈回去,草帽下面的眼睛黑亮,脸被热得潮红,只是——没什么表情。
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陈太太,她们不知如何是好,有点局促。只听说小先生的侄女颐指气使,这个看起来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女孩……
沈与尔撑着膝盖起身。
两人的视线紧追不舍,紧张。
小片刻,她笑了,说:“没关系。”这样的员工反而有原则。
大姐咧嘴露出白牙,小七却开口好奇道:“在这儿干什么呢?”蹲这里跟个小偷似的,也不吭声就刨地,他环顾四周,再次问,“地方挺大的,用帮忙吗?我去找几个人手过来。”
“不用,我无聊种辣椒。”沈与尔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工具,至于为什么是辣椒,因为只在小餐厅神奇般地找到一包辣椒种子。
“小七。”她忽然开口。
“怎么了?”
“这片地……陈顾返原本想做什么?”
他想了想,说:“给你种花。”因为这里阳光最充足,土壤最肥沃,“你怎么进来的?”这是他比较奇怪的。
“爬……进来的。”
沈与尔尴尬了。
她走过去,握着比自己高一整个人的铁栏杆,试探着问:“不然,我再把辣椒刨出来?”说完她摘下草帽扇了扇风。
“别,别,别……”小七连忙挥手,你高兴种进去的,刨出来——小先生知道了一定得让自己再给种回去。两位大姐在一旁插不上话,只乐呵呵地听着,其中一位从兜里摸出一颗土耳其糖递给沈与尔。
“好吃。”她用中文生硬说道。
“谢谢。”沈与尔同样回复中文,从她手心将褐色包装纸包着的小方块拿到手里。
“现在出来吗?”小七瞅了瞅太阳,“我去拿钥匙。”
“行。”
她蹲在地上,等了约莫十来分钟,脚步声靠近,紧接着一双白色运动板鞋就止步在铁栏杆外,干净得一尘不染。
沈与尔顺着包裹在牛仔裤下的长腿抬眼,慢慢移动,隔着铁栏杆对上他的视线。这种感觉,十分像……探监。
陈顾返示意小七将铁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诶……诶……”沈与尔却突然指着地面“诶”了两声,他配合地停住,微笑。
也觉察出自己反应有点过头,她又不太自然地补充,“有泥巴。”
“那你出来。”
沈与尔撑起身,走出去,雨鞋上沾了不少泥巴。挨近他时,一股子清新干净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连续不见踪影,一出现就洗澡!
秋高气爽的,大白天洗澡!
正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脸颊被捏住,强行打断了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陈顾返抬起她的脸孔,直接笑问:“怕我在外面有女人?”
“才……没有。”
沈与尔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捏在脸上的指头扯出来,错开一步迈出去,立刻又被他从后边抱住带回来。她前倾了一下,提醒,“陈顾返,有人。”
小七适时不动声色地溜了。
“小尔。”陈顾返开始不紧不慢地说话,他的胸膛十分宽厚,能将这个纤细的小身板完完全全包裹在怀里,两只手臂更是将人绕得牢固,“没别人,从来都只有你。”
她抽一下,他紧一下,最后沈与尔熬不过他,终于小声嘀咕:“我,我又没说你在外面有女人。”
他笑了,将手臂慢慢松开,牵起她的手。当然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借机表白一下。
“都是土。”她望着自己这只脏兮兮的手。
他反而握紧,又包住,说:“去吃饭。”
两个人的背影在树底下越拉越长,一个优雅整齐,另外一个,似乎是戴草帽的——农夫?
辣椒种子一下午便种完,后面几天沈与尔带着陈顾返的电脑变着法儿地换地方,润色自己的毕业设计,因为要躲小七。
这一次,她躲在一座十分壮观复古又有质感的圆顶建筑,趴在顶层露台的玻璃圆桌上,支着下巴等老师的邮件回复。
不经意一撇,一个黑衣黑裤黑帽子的高大人影闯入视线,而这个人影正以飞快的速度跑近,沈与尔将电脑“啪”一合,扭身就要下楼。
“你别跑。”下面是气喘吁吁的声音。
“小七,打个商量,你去找个懂行的人来问问,我听着还不行?”
“不行,你是女主人嘛,这事挺急的,赶紧给我个注意。”说着他已经跑到楼上,撑住膝盖,换气。
小先生交代这几天有十分重要的事别打扰,自己拿注意,再不行就问她。可连续问了几天,现在,她只要看见自己的影子便开始溜。
“陈顾返呢?我去问他总可以吧?”
小七想了想,点头,“你问行,我去指定是给自己找麻烦,小先生好像在葡萄田。”
“等着。”
沈与尔快步下楼,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一听是急事也不敢耽误。葡萄田门口,她停下来问了几个人,竟然指在不同方向。
到底哪边?
她顺着葡萄架往里绕,老半天又不得不靠在一颗硬邦邦的葡萄树上找方向,这座小山丘实在壮观,尤其丰收时分,脚下是几颗熟透掉落的葡萄,裂开了口子扁在地上。
她就这么靠着,反手一抬,顺势又拽下一颗。
又大又圆紫透的东西在手心滚了两转,沈与尔吃掉,这么甜,再摘一颗含进嘴巴里,她撸起袖子,预备顺两串回去。
这时,他的声音出现了。
“小尔,你在偷我的葡萄吗?”明显带着笑意,开口时,便慢慢走近。
“偷!你的葡萄?”沈与尔简直不能更惊讶,那颗最大的罪证还压在舌头底下,让她说起话来都十分含糊。
陈顾返抬起小朋友的下巴,长指关节敲一敲,“你看,还在嘴巴里呢。”
“小气。”
“小气?”他重复,逗她,“还有更加小气的。”
“嗯?”
下一刻,沈与尔便知道了——所谓更加小气的,就是这个人将舌头强硬地伸进来,抢走她的葡萄,咬破,又推回她的嘴巴里,吸走果汁,勾走果肉,最后吃干抹净还要裹着她的舌尖绕一绕,再心情不错地碰一碰她的上颚。
呼吸间除了葡萄味还是葡萄味,这样的方式,她血气上涌,耳膜都在痒。他却面上坦然自若地,伸手,“这两串也给我。”
她二话不说,丢进了他手里,警惕地望着他,这次,可半个字都有没讲。
他不说话,也没动作。
沈与尔再次用余光偷偷观察他的神色,这个人似乎笑了一下,然后自己就被他扭了一个角度,带着走了约莫十来步。
陈顾返手长腿长,随手一够,摘下上边颗粒饱满的一串,他示意小朋友用衣服兜着,沈与尔将外套双手拎着展开,他又是随意几串。
果然……不太一样,她对比了一下自己摘下来的。
“陈顾返,我有事问你。”没忘正事,她将小七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先回去,我一会儿找人跟他说。”
“不急?”
“不急。”
晚上,沈与尔一个人呆在卧室的露台,手臂撑着栏杆托住下巴,看这座充满美好田园风的酒庄,处处透着深刻魅力的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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