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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电话匆匆的扔了:“姐,我回江州了,先不说了。”
……
三天后,中心路78号沈宅。
郝贝下了车,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大门,眼底有点模糊不清,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回家后想了三天,才敢来这里的。
莫扬揽了下她的肩安慰道:“我陪你一起进去。”
郝贝却是摇头:“不,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自己去。”
其实郝贝挺鸵鸟的,当看到那个0121的数字时,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一直没有来这儿看,如果不是今天顾竞然说的那番话,她还真不会特意来的。
镂门的大门是锁着的,郝贝手中的这把小钥匙却像是一把万能的钥匙。
密码锁,她摁下0121四个数字,锁便开了。
推开大门,金灿灿的暧阳下,满园的萧条落败。
沈碧城死后,这里破例没有被军方和警方查抄,还保持着原样,甚至连园子中央,那一个沈碧城特意为她搭建的秋千都还在。
屋子里因为没有人打扫,进来时有些灰尖的痕迹。
这个客厅里曾发生过的往事,一幕幕的在郝贝的脑海里闪过……
一步步的走上台阶到了二楼,推开她住过的那间卧室,一切如旧,淡蓝色的装饰,水蓝色的大床,连床头的蓝色水晶球都是那样的温馨淡雅。
推开沈碧城的那间书房时,郝贝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古铜色的小匣子。
依旧是密码锁,但她输入0121却是打不开的,密码提示六位数字,想了一下,又重新输入900121。
密码锁弹开的那一瞬间,郝贝的心怦怦怦的狂跳着,太阳穴也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两本日记本,就如当初她见到沈碧城拿出来时的两本一模一样。
她记得当初沈碧城的手曾放在那本蓝色包白边的日记本是犹豫了一下,而后给她看的是黑色的那本。
郝贝闭了下眼,拿起蓝色那本日记本。
翻开,首页上,依旧是漫画式的人物,一男一女,跟那本黑色日记本上看到的一样的一对男女,却又有点不同,因为看起来蓝色这本上的年轻了一点。
名字也是不同的。
男子的那边气泡中写着:【洛宁】
女子的那边气泡中写着:【贝贝】
郝贝坐在椅子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看着【洛宁】这个名字,脑海中隐隐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或者她认识?
翻开第一页,碧蓝的大海上,一艘游轮。
第二页,游轮上歌舞升平,显然是一个派对。
第三页,派对上出现了一群小朋友,清一色全是男娃儿,只有一个女娃娃眨巴着一双大眼,纯真又无辜,边上还有气泡状,里面写着:【这是要开生日会吗?】
郝贝心中也是同样的诧异,这是属于小朋友的派对吗?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一个个的房间中,那些跟跟小女生站在一起的男娃娃们被人压……
第七页,小女生被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扔在了大床上。
第八页,一个如玉般的小王子出现了。
第九页,小王子代替了小女生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第十页,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小女生还缩在床角,床上的小王子楚楚可怜的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生:“我叫贝贝,你呢?”
小王子:“噢,我叫Cronin。”
小女生:“你的名字好奇怪。”
小王子:“我这是英文名,中文就是克洛宁。”
小女生:“好像药名。”
小王子:“对了,你怎么会被抓来的?”
小女生:“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儿了。”
小王子:“你几岁了。”
小女生:“八岁。”
小王子:“真小,我比你大三岁。”
小女生:“洛宁哥哥,刚才那个叔叔是坏人吗?他为什么对你做那样奇怪的事情?”
小王子:“嗯,坏人,你怕吗?”
小女生:“不怕,我们一起打坏人。”
小王子:“好,一起打坏人。”
接下来,十几页的画面,时间只是一天而已。
小王子很显然是受重视的,有人送吃的喝的玩的,到了晚上,那个男人又来了……
小女生的手里握了个棒球棒,悄然的走近,打在那个正在行凶的男人的头上。
男人怔愣间,小王子手中的一把小巧的手枪,打在男人的额头间。
小女生让吓坏了,小王子却是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回家。”
游轮在靠在岸边的,小王子带着小女生逃下了游轮。
海边的渔民家里,小王子带着小女生狼狈不堪的讨着食物,渔民家里最多的食物就是咸鱼。
这海边是富庶之地,最穷的渔民谁也惹不起那些游轮上的人们。
故而没有人收留他们,夜里,海边的温度很低,小女生梦呓中全是惊恐的叫声。
“哥哥,哥哥,我杀人了吗?”
“没有,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
“呜呜呜,我好怕,我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她骂我,打我,说不要我了,我才跑出来的,跑出来就到这儿来了……”
“没事,你还有哥哥。”
又一页画面,是小男生病了,小女生在照顾,那是一间破掉的木船里。
小男生喃喃自语着喊:“妈妈,我想要妈妈……”
两人抱头痛哭。
又一页。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当妈妈,你当爸爸,我们都要爱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你是说我当爸爸你当妈妈……你要跟我结婚?”
“嗯,哥哥是好人,贝贝也是好人,好人就在一起结婚吧。”
“好,贝贝要等着哥哥来娶你。”
又一页,女生的噩梦越来越多,每一夜得了是惊恐的尖叫。
男生从口袋里拿出几片药来,喂女生吃下,说吃了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他以前难过时就吃这种药,最后跟女生说:“贝贝你不要忘记了哥哥。”
女生吃了,醒来时,就在渔民的家里……
又一页,时间跨度有点大。
校园里,如春风般的天气里,一对年轻的男女,如诗如画,女生像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一个瘦弱的男生的胳膊上。
“炜哥哥,我不想写作业了,你帮我写吧。”
“你呀,总是不想写作业,每天到考试时就使劲的努力。”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过去,怀中有束花,走到女生的面前:“贝贝,送给你。”
看到此,郝贝倏地合上了笔记本!
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这事儿,她记得。
那是她才高二的时候,14岁那一年,她终于上了高中,每天的作业都不爱写,就是跟陆铭炜拍拖。
那一天,阳光正好,有个不长眼的黑小子,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人却是上来就一束玫瑰花,说是送给她的。
她原本就长的小,学校里的同学都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她,她讨厌那些人天天对她指指点点的,就连同班同学她都没看几眼,眼中只有陆铭炜一人。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送她花的男生是谁,黑的像块木炭,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故而,那一次,她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这个送她花的男生,扯着边上的陆铭炜说:“看到没,我喜欢的是像炜哥哥这样的,不喜欢大黑碳。”
……
郝贝的手颤抖的又重新打开日记本。
她虽然不记得八岁这年发生在这本日记本上的事情。
但不用求证她也知道,她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她妈说醒来后,她整个人都烧傻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是沈碧城挺秀的字迹:
贝贝,你个小骗子,你说过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的,怎么能喜欢别人?
贝贝,你个大骗子,你说过长大后要嫁给哥哥的,怎么能嫁给别人?
不同的日期,几乎相同的话语。
“呜呜呜,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看这一本呢?为什么?不让我看,为什么又让我现在知道……”
再打开那本黑色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看过去。
这两本日记,分别的记录了沈碧城从少年时开始到死前所有的经历。
郝贝终于理解沈碧城给她写的信中那句:“阿菱是一抹月光,而你是阳光。”她不是阿菱的替代品,阿菱却是她的替代品。
“呵……后悔了吧,郝贝你真该死!”
一道阴凉的女音从门口传来,郝贝惊呆的抬头,就看到手中拿了把枪神色冰冷走进来的红英。
“红英?”郝贝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来,心中的恐惧更大了几分。
双手紧紧的攥住那两本日记本,看着红英一步步的走近。
“郝贝,你真该死,你竟然敢背叛少爷,你知不知道,在国外少爷的房间里,全都是你的画像,没日没夜的画的都是你。”
红英是跟着沈碧城时间最久的仆人,对沈碧城的感情更为复杂,在沈碧城决定要走死亡这步棋的时候,已经悄然的隐藏了起来。
守株待兔的等在沈宅里,终于等来了郝贝。
“红英,你要杀了我,就杀吧,也许你说的对,我真该死,竟然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郝贝揉着太阳穴,即便是这会儿,看完了日记本,知道那上面的事情,她还是一点点也想不起来那段过往。
‘咻……’的一颗子弹朝着郝贝飞来。
郝贝微微闭眼,只觉得死到临头了。
子弹打在郝贝的胳膊上,却不是子弹,是麻醉针。
红英看着倒在地上的郝贝,走上前,踢一脚,碎骂道:“愚蠢的女人。”
而后在郝贝的身上摸了起来,从郝贝的脖子上扯下那根带着红绳的护身符,眼中一喜,攥在掌心。
最后又拿走了郝贝手中那把金钥匙。
正当红英眉眼间全是笑意,从怀中拿出另一把手枪,子弹上膛,又踢一脚地上的郝贝,冷笑着说:“郝贝,你去死吧。”
‘砰!’
一声枪响,红英手中的枪掉了,拿枪的那只手腕鲜血涓涓而流。
不相信看着向子弹打来的方向。
书房内,书柜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来,一脸鄙夷的摇头:“Red,你不该违背Cronin的意愿。”
“弗瑞德,你个叛徒……”
“噢,不,Red,你才是叛徒。”
枪响,人倒!
弗瑞德摇头看着中枪的红英,而后走向倒在地上的郝贝,爱怜的拍拍她的脸唤道:“贝妞儿,醒醒,醒醒……”
见郝贝已经沉睡不醒,弗瑞德无奈的叹惜:“傻丫头,看你还不受教训。”
长臂一伸,把郝贝抱起来,走到书桌前,把那两本日记本重新装进小匣子里,合上,放到怀中。
莫扬一直等在沈宅的外面,等了一个小时还没见郝贝出来,看到园中走出一个中不中洋不洋的男人抱着郝贝时,简直惊的眼晴都要突出来了。
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盯着那个男人看,却是没有看到一点点危险的气息。
弗瑞德十分淡定的走到莫扬的跟前,把郝贝往他怀中一放:“请你替Cronin照顾好贝妞儿。”
莫扬就这么把郝贝抱在了怀里,喃喃的问了句:“你是沈碧城的人。”
弗瑞德轻笑:“我只知道Cronin。OK,BYE!”
弗瑞德一挥手,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那儿,坐上车,发动起来时,才朝着莫扬这儿喊了声:
“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十分钟后,这座宅子将会爆炸。”
莫扬顾不得其它,把郝贝放进车子里,发动车子,踩了油门就离开这一处,四处看了看,周边还有人,赶紧拿出手机打报警电话。
半个小时后,警察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不曾想,沈宅还是爆炸了。
不过是小范围房屋倒塌性的爆炸。
事后警察侦测,是沈宅的地下埋了少量的炸药,电子装置,启动后,屋子的地基被炸毁了,故而屋子是倒塌性的摧毁,并未伤害到其它无辜人员。
当这一处重见的时候,才发现了红英的尸体,只是这事儿也被列入了疑案,这是后话且不细表,先说当下。
郝贝醒来时入目之处全都是白色,茫然的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胳膊处,她明明记得红英的子弹射来时,她胳膊一疼……
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莫扬看到她醒来,赶紧走过来,摸着她的头问:“有没有问题,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郝贝喃喃的来了一句:“我没死呀!”
莫扬没好气的瞪她:“你睡了两天,要不是……”
莫扬说到此,四周看了下,才凑到郝贝的耳边低语了句:“那个叫弗瑞德的把你从沈宅抱出来,然后宅子就爆炸了,这事儿不能说。”
“……”郝贝哑然,这么说,她又一次差点见死神了!
“对,那个还有个小匣子被首长拿走了,说是要检测里面有没有可疑物品。”
莫扬的又一句话,把郝贝的记忆全部拉回,小匣子里是沈碧城的秘密日记。
郝贝住院两天这么大事,裴靖东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天就来了,跟莫扬守了郝贝一天,一直在瞪着那个小匣子,不知道那小匣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莫扬却是什么也没说,最终莫扬也没守着那个小匣子。
……
此时,碧水园1202室里,裴靖东盯着这个小匣子已经很长时间了,莫扬没有说郝贝是怎么回事,他却是看到这个小匣子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在听医生说郝贝很快就会醒的时候,把这个小匣子带走了。
瞪着这密码锁看了半天,最后打了一通电话。
“吴哲,来一躺南华。”
下午五点,吴哲从江州赶来,着裴靖东所说的技术人员一起到了1202。
“嘿,老大,我把防化团的人都带来了,让他们先检测,我再解锁。”
吴哲带来的防化人员用仪器检测了小匣子确定没有可疑武器之后才退开。
之后,吴哲便按着裴靖东所写下的各种数字罗列起来开始破解密码。
试了几十个密码都不正确,裴靖东有点不确定的来了句:“试下郝贝的生日,891225。”
吴哲试了下,摇头:“不对,还有吗?”
裴靖东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吴哲却是灵机一动,敲打着电脑输入1989年腊月25,得出的数字1990。01。21。
裴靖东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郝贝打来的。
郝贝是刚醒,得到小匣子让裴靖东给拿走了,那是气的不能行,当下就让莫扬给她找手机,她问裴靖东要回来。
“裴靖东,你把那个小匣子还给我。”
裴靖东刚听完这句话,就听到吴哲激动的一声:“耶,成功了,是郝贝的阳历生日。”
裴靖东的脑子轰的一下全炸掉了,他看到里面是两本日记本,密码是郝贝的生日,这里面是什么……
“裴靖东,你听到没,把东西还给我……”
郝贝在这儿喊的再大声,裴靖东也没有听到了,双眸恨不得像紫外线一样穿透这日记本厚厚的封面,窥一窥里面是什么。
“吴哲,你先带人回去吧。”裴靖东用完就丢,吩咐吴哲滚蛋。
当屋子里只余下一他一人时,他才拿起那本日记本,男人的主观上是从黑色的看起,而后是蓝色的。
一个小时后,裴靖东瘫坐在沙发上,那两本日记就这样摊开着。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不能接受,不可思议,更加不能相信!
不能接受沈碧城在这些画面中表述的对郝贝的爱意,不可思议他们竟然从小就认识,更加不能相信,沈碧城会是真的爱郝贝!
那么,郝贝呢?如果她看了这些会如何?
裴靖东忽然觉得自己把这个小匣子抢来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到阳台处,看一眼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明明前些天还是暧洋洋的秋天,这却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了。
冬风吹来,不再是春的暧,夏的热,秋的凉,而是彻骨的寒意。
转身,重新回到那本日记本上,淡定的走过去,拿到厨房,开了瓦斯,两本日记本,就这么扔上去,火苗蹭蹭的燃烧着。
红红的一片中,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阮家那场爆炸后的大火,又好像看到泥沼中那张跟自己长着相同面容的那人的笑容……
1201的房门被郝贝摁了密码锁打开,一室的狼藉,楼下楼下找遍了没有人。
冲到1202,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一片火光,和站在那火光前的男人。
郝贝冲进去拿起茶几上的匣子,却是发现,匣子里空空如也。
“裴靖东,你把东西还给我!”
奔到厨房里的时候,却看到火堆中,那正在燃烧着的日记本。
一抹忧伤从男人冰冷的眸子中一闪而过,转身看向郝贝:“全烧了,什么也没有了。”
‘啪!’郝贝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裴靖东的脸上。
打的她手疼,心更疼,冲上去,想去抓那火堆中已然不成形的日记本,却被男人紧紧的箍在怀中。
“裴靖东,你混蛋,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烧了沈碧城给我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她这一路上都想好了,以后她把这本日记做成画册来纪念沈碧城。
可是现在,却被裴靖东就这么给毁了。
“靠,郝贝,你他妈的清醒一点好不好,那小白脸死都死了,你他妈的满脑子想着他有用吗?你想着他他就能活了吗?他要活了,你是不就要跟他在一起了?”
裴靖东让郝贝打抓的也满身都是怒火,这憋屈的日子,总是被人打,差点没憋死他的。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想着他,你烧了那些又如何?我已经全看过了,我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嫁给他的,我违约了,他死了又怎么样,你都能跟秦汀语办一场冥婚,我就不能为他办一场冥婚吗?”
郝贝哭喊着,满身的火气,使劲的挣扎着。
裴靖东却是像让人打了一枪似的,心中疼只想掐死这该死的女人,又眸中的火意汹汹燃起,触到她乱骂的小嘴儿时,不争气的小腹升起腾腾欲火。
低头吻上她的唇时,裴靖东狠狠的骂着自己:
他妈的,他就是没出息,不敢掐死她,更舍不得掐死她,那么就堵住她这张从来不说一句暧心话的嘴吧,占有她,让她的泪水只在他身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