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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一路但行无碍。江上风光极好,沈府的渡船甚大,水行之中不大颠簸,且渡船中船舱舒适,便是夜里也得以好生休息。
此时再没有折报打扰,亦没有朝中糟心事情,难得清静。齐昱觉得好似终于做了回寻常行路人,从船舱的窗洞望出去,不时看见鸿雁南飞,成群从天河翱过,落在江水涛声里的呜鸣旷远悠长,好似将陆上的鼎沸人声,给隔了三千里远去。
他收回目光看舱内,温彦之正伏在木榻上写花笺,左手支头,手指扣在耳廓上,那认真的模样叫人莞尔。
因这几日都在船上,没甚好写,可估摸着曹不韪临行前,给温彦之定了册数,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南巡志》之类不定能完得成,故趁此闲暇,温彦之也想将之前的补一补。
齐昱见他着实写不出,就走过去抽了他手里的软碳:“没有可写,不写就是,你抠落了头发,心疼的是朕,曹不韪还能大过了朕去?就说年初编《国子监学》,朕瞧他在坐内史府,破事不做两桩,尽折腾底下人,也是挺得心应手。”
温彦之手里一空,抬头认真看齐昱:“这句就能记下,你再说几句?”说罢要把齐昱手里的软碳再拿回来。
齐昱右手连忙举高了,嗤地一笑:“好啊,你这呆子还学会讹朕说话了。”随即也将一干花笺等物归到另侧去,坐上木榻就抱住温彦之:“罢了,从此朕不言语,朕只做实事。”
温彦之被他亲了两口,红着脸往后缩:“隔壁龚兄住着,上头还有李侍卫。”船舱隔音并不好,现在亦能听见龚致远在隔壁,吊着嗓子吟李白杜甫伤春悲秋。
“真觉自古文人多呆子,”齐昱叹口气,避过左臂的伤,靠在他旁边,“良辰美景不困觉,怎还吟诗作赋的,不嫌累得慌。”
“你不也读诗,读得还不少。”温彦之盘腿坐着看他,“先人不写诗,吾辈何处得来读?”
齐昱长眉一展,顿时起了个念头,拉他领口靠近自己:“你念首诗给朕听听。”
温彦之皱眉:“念甚么?”
齐昱笑道:“国风的召南,不是有首‘野有死麇’?”想来温彦之声音好听,这念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销|魂意味。
岂知温彦之一听,立即拍手打掉他抓住自己的指头:“淫|艳之句,不足为诵。”
“人之常情,到你口中竟是不足为诵。”齐昱也不恼,心道温彦之果真是清心寡欲的心性,可他却不是,这一句下,手已经拉过温彦之的腰封解开了,抬手又拉他身上袄子:“那朕念给你听,朕也背得。”
温彦之握住他手腕,红着耳根羞道:“齐昱!”
齐昱听这一唤,更是起了心性,直接起身把他擒了压住,“这么多日,难道你不想朕?”他挑起眉揶揄道:“昨夜朕亲你,你身下还——”
温彦之一把捂住他嘴巴:“没有的事。”
他手指刚在花笺里摩擦过,此时是一阵冷香钻入齐昱鼻尖,眼前人眉眼清秀还含着羞,衬着窗外浩然江景,如斯美意,齐昱岂还有不吃之理?
“有没有,这便知了。”他右手拿开温彦之的手,带着他伸进自己外衣中,目如秋水地看进他眼里:“温彦之,诗经你不喜欢,那朕……给你念孔孟好了。”
下一刻,暖衾围了秋光,浓情之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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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主舱摆好了晚膳,众人都从舱中出来,围桌坐下。
“温兄不吃啊?”龚致远见齐昱一个人出来,有些担心:“温兄是坐船不舒服么?吃不下?”
齐昱只是嗯了一声,“单独给他留些菜就是了。”
沈游方和李庚年没说话,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龚致远想起了什么来:“对了,刘侍郎,方才是你在隔壁吟咏罢?山河之间,竟还心存孔孟之道,下官却只顾纵情诗词,真乃自愧弗如!”
“噗!”李庚年扭头一口汤直接喷在地上。
——什么?还念的是孔孟?!
沈游方忍笑嚼着一口饭,感觉吞下去有些困难。
齐昱淡淡看了龚致远一眼,叹了口气。
——噫,这猴子至今单身,也是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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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好赖也是无事,以免孔孟之事再度发生,沈游方从舱内拿出一副马吊来,问有没有人要玩几局。
龚致远从小坊间长大,自然是会的,连忙答应。
温彦之围着披风,刚瘫坐在不远外吃完饭,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我是不会,你们玩罢。”
齐昱坐在旁边揉了揉他脑袋,轻声道:“那你过来给朕抱膀子。”
“抱膀子是何意?”温彦之愣愣。
齐昱解释道:“就是坐在旁边招运气,出主意。主意你是出不了,”他抬手捏捏温彦之的脸,“但你坐来,朕心情好。”
温彦之恭顺应了。
沈游方将牌盒放在桌上,问李庚年:“李侍卫打么?”
左右也是无聊,且侍卫几个下差时候也没少玩过马吊,李庚年自认叱咤皇城司十年,牌娱之事鲜少有过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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