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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康念先去了江大的南城校区。
她人到的时候,陈善友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学生聊假期实习,看见康念进来,摆手示意她先坐沙发上等一等。
康念把单肩包顺过来放在腿上,也不急,就坐在那儿听老师跟她们谈心。
讲到新联社,讲到江州台,讲到如何在实地中发现好新闻……陈老叮嘱了许多,学生拿着小本本很认真的记了几条。最后留给几人几个联系方式,说实在有困难的时候就联络这几个人,都是陈老的学生,同门师兄弟关键时刻总可以帮一把。
新闻离开人脉是走不远的,康念忽然想到那个人的脸,想起他利用资源对她的压制。
想到那种密不透风的无可奈何,她眸色深了一点。
送走了学生,陈老才站起来伸个懒腰。
伸手去拿水杯,康念眼疾手快接过来,去饮水机上接了杯温水。
她的手掌一年四季都很凉,吹了风,手指像永远没有温度似的。
她的小指头先落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把水杯放下,没惹出多大的声音,只有瓷器和玻璃相接的一声“叮——”的脆响。
陈善友看着她就忍不住直叹气,肚子里一万分是为得意门生的委屈,和一分对她毅然决然放弃新闻行业的怨嗔。
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个半百的老人略有所耳闻,可事情的细节,他询问过很多人,却都不知道。
唯一可见的,是行业里的一颗新星还没完全绽放光芒的时候,就悄然陨落了。
后来这个得意门生失踪了,无声无息,饶是他的关系网遍布全国各地,都没能发现她的蛛丝马迹。
一个人转行了,但不会连踪迹都跟着无影无踪。
可,就是找不到。
慢慢的他也就失望了,心里却有一丝担忧,生怕在时间长河里,突然听到有关这个小弟子不好的消息。
他想,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年轻人,总要有打倒在地再重新站立的勇气。
人在一个地方跌倒了,趴一会儿,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直到昨天在教学楼里,这个孩子带着恬静的笑容回来看望他。
但从她云淡风轻的神色里,他还是一眼看穿她的迷茫和委屈,那双原本澄澈透凉的眼神变得深邃,原本大喇喇的笑容被微微上挑的淡笑替代。
完全变了一个人。
三两句的交流,就看出她的不自在,细问之下,才得知她在这销声匿迹的四年里,染上了像毒品一样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
早已戒烟的老人陪着康念抽了一支烟。
康念没有说话,陈善友也不开口问询。
但他看得出来,这次他的学生回来,是有话想对他说。
陈善友端起杯子喝口水,把旁边老师空着的椅子拉过来,伸手指了指,让康念过来坐。
康念坐定,低着头。
“康小念啊。”陈善友叹着气,喉咙里打转半天也只得反复念叨她的名字。
康念咬着下唇,缄默。
“唉……”陈善友看她这幅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拍拍她的肩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有话想说。当年你离开这行业,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问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清楚才行。别人劝再多都不是你的想法。”
康念眨眨眼睛,想哭。
这个把她当做自己女儿看待的老师,她打心眼里是敬重的。
她吸了口气,头抬起一点,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块压着的玻璃上,“老师,我想回来做新闻了。”
陈善友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坐直了身体,等她的后话。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一块璞玉静待雕琢,一匹千里马可遇不可得。
康念在他眼里就是璞玉,是千里马,陈善友深谙培养人才的道理。
康念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毕业的时候,曾经有两个朋友从北华飞过来和我照毕业照,那时候我们仨还拉着您一起照过相。”
陈善友目光深远一些,似是回忆了一下,片刻乐呵呵道:“记得,还有一个姓苏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特别会说话。另外一个乍看不起眼,但是聊什么话题都能说出一点与众不同的见解,印象深刻啊!”
康念提及友人,目光柔和了点,终于笑一笑,“对,苏嘉言和江清宁,这次清宁来找我,说央台要做一个深度报道,已经到了最后准备阶段,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去。”
陈善友神色诧异,“是丹城西山村那个?”
康念答:“是。”
陈善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江清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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