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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行啦,人家两个孩子不容易,大老远的背了这两捆柴来镇子上卖,你何必非要和两个孩子过不去。”
“就是,就是,那儿明明还有地方呢,你就移移就行了呗,又不是胖的有柴火粗,非要占那个地方。”
“就是,就是。”
同站在屋檐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话,那个妇人气的回不了嘴,一把推了那个小丫头一下。
“哎哟。”
“杏儿。”
护着柴的少年喊了一声,正要跑过去扶那个小丫头,就见一把伞已遮在杏儿的头上,一只小手伸着,把杏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杏儿看着面前打着伞的小姑娘,比她应该小些,穿着紫色碎花的细棉布衣服,一张脸白白净净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长的很漂亮。
“没,没事。”
“嘿,这个妇人真是,说不过就拿人家小丫头出气。”
“是啊,看她跑那么快,怕咱们骂她呢吧,自个儿溜了。”
如花看这个小姑娘没事,撑着伞把她送回到屋檐下躲雨,那个少年擦了擦头上的雨水,也跟着又站到屋檐下,又用身子把柴护着。
“如花,快点,你干啥呢。”
听志学在喊她,如花对那个小姑娘笑了笑,转过身就走了。
“东子哥,看样子,今天这柴又卖不出去了。”
“雨停了,咱们多走几条巷子,一定要卖出去。”
“唉,又得便宜卖了。”
如花走着,耳边传来那个少年和小姑娘的对话,回过头去又看了几眼。
“娘,雨下大了呢,咱要不去这家书店待一会儿,等雨小了再逛逛?”
“行啊,你们想看书,就进去看看,要是碰到好的,也替你大哥挑一本。”
“好哩。”志学答应的极快,以前买的书都是大哥和二妹买的,他是第一次进书店,这可要好好的看看。
书店的老板和伙计看到一个妇人带着四孩子进来,瞧着柳氏的打扮,想着也不是买得起书的,就都没有招呼。
志学和如花四个,眼里只看到了书,所以也没注意老板和伙计对他们的怠慢,都立刻奔到书架子前,看起书架上的书来。
喜娃个头最小,只能够得着最低下和次一层的书籍,于是,就一本一本看着书名,遇上不认识的字的,就叫如花帮他看。
还别说,一般好卖的书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且,买书的人都是书生、学子,他们多是从,从下往上数,从第三、第四层挑书的多。
喜娃和如花在最下面的书里,还真挑出了好几本书来,都是如花比较喜欢的游记、杂记和人物自传等。
柳氏在一进书店时,就注意到了老板和伙计对她们看不起的眼神,所以,她不忍伤了孩子们的自尊心,没有给孩子们说,只静静地站在书架边上,看着四个孩子认真专注地挑着他们喜欢的书。
如梅小心翼翼地跟着如花,没敢随便去翻动任何一本书,只等如花挑好了,她便帮着拿。
“大姐,你喜欢看什么也去挑,不用陪着我和喜娃的。”
“没啥挑的,你们买什么,我回去跟着看就是。”
如花“哦”了一声,翻出来两本小说话本,问如梅:“姐,这是两本话本,你看看喜欢不?要是喜欢的话,买回去你先看。”
如梅看了看书皮,上面五个字,她只认得两个,不由地臊红了脸,说道:“你看着好就行,我,我好多字还不认得。”
如花把书拿过来,一目十行,翻了几页,这才又说:“其实认字也有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读书的时候猜,比如这个话本,是写的故事,好多地方你一看,就能猜出来他写的是什么,这样你故事也看了,字也就学会了。就买这两本吧,通俗易懂,适合咱们读。”
如梅把书拿过来小心地捧着,很是珍惜。
花了半个时辰,四个人终于挑好了书,如花数了数,有七本,她挑的一本游记、一本自传,喜娃挑了一本幼学琼林,如花给如梅挑了两本小说话本,给志勤代着挑了一本大庆国的律法书,志学则给自己挑了一本行军记,是讲睿郡王打仗的故事的。
“老板,你这里有农业种植类的书籍吗?”
老板正惊诧这几个孩子挑了这么多书,听如花问,忙收敛了轻视之心,说道:“有,农业种植这类书极少,我这里正好有两本,我拿来给你看看。”
说完,老板让伙计搬了个凳子,踩在上面,从书架最上面翻了两本书下来,书上全是灰尘,老板一拍,还把如花给呛的打了个喷嚏。
“老板,你这最上面一层还有其他书吗?”
“没了,最上面就这两本,其他的都是一些废纸稿,我们拿来铺书架的。”
“哦。”
如花翻了翻这两本农业种植的书,就跟老板说,“这九本书,老板您算一下多少银子?哦,再要两块墨条,一些那种纸,对,就是那摞就行。”
“一共是十七两零八十一文,零头给你去了,就给十七两吧。”
“行。”柳氏出声应着,掏出二十两给老板,老板给找回来三两银子,柳氏接了,淡淡地道了声谢。
领着四个孩子出来,雨已不下了,柳氏便和孩子们又逛了几条街,买了一百三十斤的棉花,准备给全家把过冬的棉衣和冬被做了,剩下的棉花就全部用来做棉手套。
买的棉花店家答应给送到他们住的南柳客栈里去,柳氏一行五人就拿着买的书往回走。
路过一条小巷子时,如花看到下雨时见到的那两个躲雨的少年和小姑娘一人背着一大捆的柴,脊背压的弯着腰,一脸沮丧地走着。
如花的眼神闪了闪,回到客栈时,看到掌柜的,如花就走过去问:“掌柜的,送粮的人来了没?”
掌柜的抬头一看,见是如花,便说:“来啦,来啦,刚到,正在你们院子里呢,你们快去瞧瞧,看把粮食卸到哪儿。”
“哦,好。那个,掌柜的,你这儿需不需要买柴火啊?”
“柴火?要啊,有人送时我们就提前买了。怎么了?”
如花立刻就说:“掌柜的,外面有两个卖柴火的孩子,他们的柴火可好了,你叫他们来看看,买了他们的柴火吧。”
掌柜的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如花问他买柴火的事原来是这样,就吩咐伙计去外面找那两个小孩。
如花放了心,跟着柳氏他们回了院子,检查了粮铺送来的他们买的那些粮食,因为人家用厚厚的雨布盖着,没有淋到雨,如花就叫他们把粮食都搬到了一间屋子里。
伙计叫那两个孩子把柴火堆放到柴房里放好,跟掌柜的说了,掌柜的就拿了六文钱给那个少年,随口还说了句:“你们的柴有些湿了,要不是那个小姑娘给你们说好话,你们这柴我们可是不买的。”
少年和小姑娘一听,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谢了掌柜的往外走时,看到在街上碰到的那个漂亮小姑娘,从一个院子里出来。
伙计在后面瞧见了,超过少年和小姑娘跑了过去,问道:“伍姑娘,你需要什么吗?他们的柴我们买下来了。”
如花看看伙计,又看看那个少年和小姑娘,对伙计说:“哦,我是出来想给你说,给我们准备洗澡水,我们想洗洗。”
“哎,我这就去灶房吩咐一声,一会儿就给姑娘送到房间去。”
如花笑着谢了伙计,转身要往院子里走,却听到一声:“你等等。”
如花回头,那个少年有些局促地对她说道:“谢谢你,叫掌柜的买我们的柴火。”
闻言,如花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谢。”
“二妹,你在跟谁……噫?”
如梅从院子里出来,看到如花对面站着的少年时,吃惊地盯着他。
“姐,咋了?”
如梅在如花耳边悄悄地说:“二妹,你看他长的多像大哥呀。”
如花听如梅这么一说,再看面前的少年时,还别说,越看越想大哥志勤,就是和伍立文、志学,也有那么点相似。
看如梅和如花盯着少年看,旁边的小姑娘不乐意了,一把拉了少年的胳膊,沉着脸说:“东子哥,谢都谢过了,咱就走吧。”
“噢,好。”东子看后面出来的那个姑娘和前面的这个小姑娘长的有几分像,便猜着她们是姐妹。
冲两人又道了声谢,就和杏儿转身离开。
“哎,等等,你姓吴吗?”如花叫住少年,问他。
少年和小姑娘转身,被如花的问题给问的愣了一下,小姑娘抢在少年回答前呛声说道:“姓啥和你有关系吗?”
少年一拉小姑妨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对如花摇摇头,说道:“我不姓吴。”
如花“哦”了一声,有些失望,看到小姑娘瞪着她,如花可笑地朝她挑挑眉,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又仔细看了看小姑娘,再看看少年。
“那你一定姓关。”
“啊?”
“你咋知道?”
少年和小姑娘同时惊讶的出声,看如花笑嘻嘻地一副就知道的样子,小姑娘拉紧了少年的衣袖,“东子哥,咱快走吧。”
如花看如梅拉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冲如梅点了点头,接着走到少年和小姑娘的面前,只距离他们一步之距。
“你叫关大东,你娘叫吴玉芳,对不对?这个是你妹妹吗?不对呀,你应该是有两个弟弟吧。”
这一回,少年吃惊的已说不话来了,只“你”呀“你”呀看着如花。
“走,你们跟我进屋去说话。”
说完,如花拉着如梅就进了院子,如梅已有些激动,脚步都有些零乱了。
不用回头如花也知道,少年和小姑娘一定跟着来的,果然,只吃惊迟疑了片刻,少年拉着小姑娘就进了院子。
如梅到屋门口,就喊:“娘,娘,你快来。”
进到屋里,如花叫少年和小姑娘坐下,他们看了看干净的摆了好多家具的客房,没有坐,只站在屋子靠门口的地方,齐齐地看向如花。
柳氏和志学、喜娃从另一间厢房里出来,如梅上前拉了柳氏,急急地把她往这间屋子里带。
“如梅,咋的啦?别拉啊,娘自己走,仔细点脚下,你别绊着。”
柳氏在错愕中被如梅拉进了屋子,志学和喜娃也蹦蹦跳跳地跟了进来,看到如花在椅子上坐着,一脸的笑容,屋门口却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和大哥岁数差不多,女的应该和大姐岁数差不多。
“娘,你瞧瞧,他像谁?”
如梅激动地指着那个少年,柳氏顺着如梅的目光望去,疑惑地看着,看着看着突然就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
如梅语速极快地说道:“像大哥吧,像爹吧,是不是,娘,你看他像吧。”
如花微微地笑着,可看到柳氏脸色越来越白时,才查觉到柳氏的不对劲,如花赶紧起身,把柳氏扶着坐下,倒了杯水递给柳氏,“娘,哪儿不舒服了吗?来,快喝点水。”
对上如花担忧的眼神,柳氏长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没事,娘没事。”
一进屋到现在,一直被冷落着的东子和杏儿有些着急了,东子拍拍杏儿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而他上前一步,忽略掉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的妇人,也忽略掉刚才一见他就说他像某人的那个姑娘。
东子直直地盯着如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关大东,我娘叫吴玉芳的?你是谁?你认识我和我娘吗?我们有见过吗?”
如花正要回答,坐着的柳氏猛地将手里的茶碗放在了桌上,嘴唇哆嗦着,指着东子,问道:“你说啥?你娘叫吴玉芳?吴玉芳是你娘?”
杏儿拉住东子,警惕地看着柳氏和如花,心想,这俩母女在搞什么鬼,一个说认识东子哥,一个又不知道东子哥的娘叫什么。
柳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看着东子一脸疑问,再打量了一下东子的身上,粗布衣服已补丁打补丁的没一处好些的地方,裤子也一样,除了有补丁外,还短着一截,脚上穿的是双鞋草,身体瘦的没点肉,个头和志勤差不多。
“孩子,我们没见过,但我知道你娘,知道你。你三舅舅和我们说起过你们,他六年前去过你们家,你见过他的,你记得吗?”
东子听了柳氏的话,慢慢地,眼睛红了,“我记得,三舅舅走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娘,要不是那些钱,我娘也不能带着我来到这里。”
杏儿看东子哥快要哭了,在听了柳氏和东子哥的话后,她聪明地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东子哥难过的忍着不哭出来,杏儿就替东子哥问柳氏:“你就是东子哥的三舅母,那他们呢,都是你的孩子,那就是东子哥的表弟表妹了?”
柳氏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上前把东子抱在了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如梅在一旁也流了泪。志学、喜娃在一旁看着,也红了眼。
杏儿接着说道:“我爹叫吴立德,那是不是,我要叫你一声三婶?”
柳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杏儿,见杏儿虽板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却带着小心地看着她,柳氏又一心软,把杏儿也揽进怀里。
如花在柳氏抱着杏儿和东子哭的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到外面找到伙计,吩咐他去厨房弄些吃的过来。
再进到屋里去的时候,杏儿和东子已被柳氏拉着坐在了椅子上,问了许多问题。
“你娘没了?这怎么会?”柳氏吃了一惊。
如花也看向东子,东子强忍着,语带哽咽地说道:“爹去参军后就一直没回来,我们也一直没收到爹的阵亡书。三年前,村子里闹瘟疫,我家两个弟弟都没了,村里人就说是我娘苛待二叔家的孩子,把二叔的骨血都给害死了,我和娘被村里人赶了出来。我娘就带着我来这里找姥爷和姥姥,在路上娘就病着,到了这里刚进了村,娘就倒下了,姥爷请大夫来看,当晚娘就没了。”
“唉”,屋子里的人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东子抬起头,将眼里的泪逼回到嘴里,吞进了肚中。抿了下嘴巴,强颜欢笑的打起精神来,问柳氏:“三舅母,怎地不见三舅?”
“哦,你三舅去县城了,估摸着晚上能回来。”
伙计在外面敲门,如花过去开了门,把饭菜端了进来放到桌子上,就冲东子和杏儿说道:“你们一早出来的吧,肯定饿了,来,先吃些饭,咱们再慢慢说。”
东子和杏儿看着桌子上的两个菜和两碗高高的米饭,还有一盆蛋花汤,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地响了起来。
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柳氏心里一阵难过,擦去脸上的泪,扯出一抹笑来,就叫东子和杏儿“快吃,快吃,不够了还有。”
杏儿望望东子,又看看如花和志学他们,“给我们吃的?真的?”
如花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一边,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说道:“吃吧,杏儿姐,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表哥,你也吃。”
东子的一双眼睛和杏儿一样,一直没有从香喷喷的饭菜上面移开,听如花跟他说话,只“嗯,嗯”了两声,却是不动手。
志学过去学着如花,把筷子塞到东子的手里,催促着:“表哥,你们快吃,要不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们放心地吃吧,我们不饿,我们都吃过饭的。”
“三舅母,你们一起吃吧。”
“孩子,我们都吃过了,你们快吃,不用管我们。不要和三舅母客气,吃吧。”
杏儿很想吃很想吃,可看着东子哥一直不动,她一个劲地咽着口水。
如花又拿了一双筷子,给杏儿和东子的碗里夹了些土豆炒肉片,又夹了些菠菜炒鸡蛋。
东子和杏儿这才吃了起来,两个孩子怕是有些日子没吃过肉和鸡蛋了,两大碗的米饭吃的干干净净的,如花又给一人添了半碗,怕他们猛的吃太多会伤肠胃,也不敢给他们多添。
两个菜和那盆汤也都吃干净喝干净了,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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