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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
窦漪房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名送嫁的四品宫人,少了吕后的光环,待遇自然也降低了不少。要好像在未央宫的时候那样独居一室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宫人一同送嫁,安排房间就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窦漪房不是一个事多的人,乖乖地听从管事太监的安排,和其他女官合住一室。
但她毕竟一个人住久了,现在十几个宫女挤在一个房间里,实在有点不习惯。呼噜声、磨牙声、梦呓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窦漪房左翻右翻,连续换了好几个睡姿,还是无法入眠,只好坐起身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到院子里散散心。
甫踏入院子,窦漪房深深觉得自己偷溜出来的决定无比正确!
秋高气爽,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玉盘似的的月亮高挂在天上,几点星辰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清风徐来,送来阵阵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芳香。窦漪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宁静。
嗒——嗒——
头顶上突然传来轻微的痛感,窦漪房捂住后脑勺,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周围张望。
嗒——嗒——
又一颗石头扔过来,不偏不倚地正中额际,隐约传来几下熟悉的偷笑声。
窦漪房脸色一黑,牙缝里挤出那个人的名字:“常喜!”
院子角落的矮树后簌簌地动了几下,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常喜一脸狗腿兮兮的样子出现在眼前。这厮不是该在未央宫常满常公公的身边溜达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和亲队伍里啦?
窦漪房揉了揉头上刚起的小红包,嗔道:“你这家伙,怎么在这儿出现啦?你这用石子砸头提醒人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本姑娘的头不是青铜器!”
常喜挠着头,支支吾吾地道:“人家还不是想来陪你嘛。自从你去了内务府帮忙,椒房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满肚子的秘密都不知道该跟谁说去。再这样憋下去,都快成内伤了!昨天,我把奉常府的小莫子揪住,说要跟他辞行,偷偷在酒里下了泻药,估计这会儿他还在茅厕里蹲着呢!我便偷偷来凑个数,混到奉常府来了。”
窦漪房直觉事有蹊跷,眯起眼,道:“莫非长寿宫的小琳子也在送亲的名单里?”
常喜的脸霎时红了,嘿,还真让她猜中了!窦漪房真不知自己该称赞他的专情,还是嗤笑他的天真。
她屈指习惯性地敲敲常喜的脑袋,佯作教训的样子,“等回到未央宫,看常公公怎么收拾你。”
常喜没节操地扯了扯她的宫袖,又哈腰又陪笑:“我的好丫头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你说,是吧?”窦漪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回到未央宫的时候,肯定又得死不少脑细胞去为常喜擦屁股了。交友不慎呐,交友不慎……
常喜见她的样子有点松动,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有希望了,便嬉皮笑脸地继续道:“自从你去了内务府,别提我有多寂寞了。打探到什么消息都不能说,只能死死地吞到肚子里,那种感觉就好像八天不出恭,憋死在茅坑啊!”
哎,喜子公公,你好歹是内务总管常公公的接班人啊,说话能有点教养,体现下椒房的家教吗?窦漪房额冒黑线,背滴冷汗,咋舌吐槽。
“不是还有你家可人讨喜的小琳子吗?你怎么不跟他说去。”其实这个问题窦漪房早就想问了。她很清楚常喜的性格,虽然狗腿八卦,但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要不是自己和他有如此深厚的交情,他就算憋死也不会多说一句的。
但奇怪的是,常喜对自己有话直说,对小琳子却只会绵绵情话,宫闱密闻一概不提。
没想到,答案竟然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我家小琳子单纯清白,可得好好保护才行。”
窦漪房听得脸色一阵青白,亏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敢情把自己当作是条汉子,知道得越多就越方便反过来保护他。细细回想进宫以来,自己帮他处理过的大小危机不足一百,也有五十了,常喜还真把她当是挡箭牌了。
顿然知道自己在“闺蜜”心目中的作用如此重要,窦漪房真不知道该喜该忧……
常喜往左右前后看了几眼,神秘兮兮地凑到窦漪房的耳边,细声道:“告诉你啊,这几天我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这次和亲可不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里头藏着大文章呢!”
窦漪房心里咯噔一响,有种意料之内却又在意料之外的直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