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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冷钰山无法,只得袖子里取出一封奏折送到她手上。
莫寒月展开扫望一眼,抖手扔回到他的怀里,脸上神情似笑非笑,淡淡道,“冷大人这是戏弄十一?”
戏弄她?谁敢啊?
冷钰山顿时一头冷汗,忙假意看一看丢回来的奏折,忙道,“是下官取错……取错了……”忙又换过一封,双手奉上。
莫寒月细看一回,点头道,“原来是关宁府的急报,这倒是一件好事!”交回给冷钰山,说道,“峻王那要军需的奏折,还劳冷大人多多费心!”
冷钰山忙躬身连应,见她再没有什么话说,这才告个罪,上轿向皇宫赶去。
看着他走远,丹枫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姐,关宁府的奏折说什么?”
莫寒月微微勾唇,说道,“关宁府报,说已有七路义军赶往宁兴关!”
“义军?”夏儿顿时张大眼,喜道,“小姐,那王爷岂不是又有人相助?”
莫寒月低笑一声,向牧野望去,恰与他四目相对,都是了然的一笑。
什么义军?那是孟少涵的人马。他兵分七路,如此一来,每路只是几千人,就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牧野倒有些担心,轻声道,“小姐,既然皇上有心为难王爷,如今这封奏报入京,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为难义军?”
莫寒月点头,想了一瞬,点头道,“不管他会不会,必定会召集朝臣议事,你命人给静安王府传个信儿,说我在靖国公府相侯!”径直上车,往罗府而来。
一连两封战报,罗雨槐也早已得信儿,见莫寒月来,扬眉问道,“怎么今儿会有两封奏报,都是峻王催讨军需的奏折?”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是有几路义军,已过关宁府!”
罗雨槐点头,冷哼一声,说道,“朝廷不发军需,也不知有多少将士寒心呢!”抓住莫寒月的手轻摇,说道,“十一,西疆那可是八万将士,你备的那些军需,当真够用?”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能挡一时罢了!”
罗雨槐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朝廷仍然不发军需,峻王和我大哥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我有多少银子,一早儿就传信儿给峻王,他心中有数,想来自会设法应付。”
罗雨槐点头,说道,“大哥十四岁投军,什么场面没见过,想来也不会坐困愁城!”
莫寒月点头,轻声道,“其实一个月前,天气刚寒,他们大可一鼓做气,再胜一场,彻底打压黑岩军的气焰,令他们不敢轻易进犯,可是不知为何只是死守?”
罗雨槐挑眉,突然笑起,说道,“说不定当真是峻王怕冷!”
莫寒月也忍不住一笑,摇头道,“除罗大哥、罗三哥之外,他手中还有孟将军、邹大公子、孙大公子几员猛将,也不必他亲自动手,黑岩大军初败,任谁出去,都会立下奇功!”
痛打落水狗而已!
罗雨槐点头,皱眉道,“就像傅姐姐说,峻王那小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啊,这一回,连她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呢!
莫寒月轻轻点头,说道,“两封战报送来,谢大哥他们必会进宫议事,我已命人给静安王府留话儿,一会儿谢大哥必会往这里来!”
罗雨槐好笑,说道,“怎么你要与谢大哥议事,却约到我们府上?”
莫寒月轻笑一声,叹道,“谢姐姐进宫之后,静安王府我们已不能随意前去,免得王妃还要支应我们,倒是你这里自在些!”
罗雨槐点头,叹道,“虽说小静安王王妃也对我们亲厚,终究不似谢姐姐。”说起谢沁,倒是颇为思念,说道,“我已有些日子不见谢姐姐了!”
莫寒月点头,轻声道,“我前几日进宫,倒在她宫里坐半日,她一切都好,姐姐放心就是!”二人说着话,往前边罗越的书房来。
两封奏报送进宫里,宇文青峰如常召集群臣议事。
近一个月以来,峻王是两天一道催讨军需的折子,群臣也就两天被召回宫中议一回事。此时立在殿上,小静安王谢霖,武安侯萧枕江等人都是一脸的无奈。
每次不管如何议事,在殿上如何争论,任众将如何求恳,皇帝最后都是一句“再议”,就将折子搁下。如此十几次,大伙儿只要一听说峻王的折子进京,就说不出的头疼。
这叔侄二人较劲,苦的可是边疆的将士和朝中众臣。
宇文青峰瞧过峻王的奏折,向冷钰山一望,问道,“冷大人以为呢?”
冷钰山心里苦笑,嘴上却只能说道,“皇上,连着几场大雪,山路难行,粮车押送不易,纵然今日启程,怕也要一个月才能送到。”
户部尚书范承伯忙道,“皇上,如今已近年关,南疆叛乱、渭南水患的亏空还不知道哪里填补,纵要调粮,又岂能一时而就!”
“范大人!”小静安王谢霖忍不住出声,说道,“峻王一个月之前就已在催讨粮草,为何户部一拖再拖?直到今日,还说不能备齐?”
“小静安王!”范承伯转向他施礼,说道,“方才臣已说过,是因为南疆叛乱和渭南水患,国库已十去七八,这亏空如今还没有补上,实在筹不出粮晌。”
“南疆叛乱?”景郡王微微扬眉,淡笑道,“范大人,本王怎么记得,南疆叛乱,本王只收到二十万两银子的军晌。纵没有叛乱,那驻守南疆的将士是不吃粮的?怎么就偏在此时落下亏空?”
温润的声音,淡然的语气,不显凌利,却字字直指要害。
范承伯老脸微变,说道,“王爷不知,往年的军晌,都是年关才发。今年只因为南疆叛乱,早早发下,如今到了年关,又不能不让将士们过年,总要再拨一回,这一来二去,就会有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
“年关拨下?”景郡王冷笑,说道,“范大人,虽说边关路途甚远,一向不比京兵是每个月发军晌的,可也不是一年一次罢!南疆叛乱是在七月,分明拿的是夏季该发的军晌,怎么就算在这年节的头上?”
宇文青峰见范承伯说不出话,不由皱眉,说道,“十三,这军晌调配,自有军需官,你又哪里知道的清楚?”一句话含混过,又看第二封奏折,点头道,“关宁府报,有七路义军前去支援宁兴关!”
冷钰山忙道,“如此一来,宁兴关当可固若金汤!”
宇文青峰点头,说道,“想不到我大梁有如此百姓,也是难得,既然如此,就再等等罢!”
还等……
谢霖扬眉,正要站出再说话,被身后武安侯萧枕江拉住。
止住谢霖,萧枕江慢慢站出,向上行礼,说道,“皇上,今日城里,还有些旁的事!”
“什么事?”宇文青峰扬眉。
萧枕江道,“今日跟着峻王的奏折进城的,还有一些西疆的难民,说是黑岩大军不退,宁兴关不稳,所以一路逃入京来。”
“难民?”宇文青峰皱眉,说道,“有多少?”
萧枕江摇头,说道,“臣并不知道确切,只是京中百姓听到,也甚是恐慌,竟堵到兵部大门外,替峻王催粮,微臣是怕……这粮草再不送出,怕激起民乱!”
是啊,民乱!
这里不是南疆,不是渭南,可是天子脚下,一旦民乱,直接危及朝中众臣和皇室的安危。
宇文青峰眉峰一跳,向冷钰山望去。
冷钰山苦笑,点头道,“兵部大门被堵,臣是从后门溜出。”
就连后门还有一个峻王妃,却不敢说。
宇文青峰皱眉,问道,“峻王只知道讨要军需、军晌,这奏折上丝毫不提宁兴关战况,兵部可知道黑岩军的动向?”
冷钰山点头,说道,“果然如逃难百姓所言,黑岩大军非但没有退兵,还虎视宁兴关,随时反击。”
如果真是这样,难民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群聚盛京,再加上峻王的战报挑唆,更容易激起民乱。
只是,峻王那小子……
想到那个惫赖小子,皇帝不禁咬牙,可是又无法阻止进城的战报和一路的高呼,不禁又大为无奈。
萧枕江趁势道,“皇上,如今虽说户部落下亏空,可是江山社稷为重,一时凑不齐军粮、军需,纵然先发一半过去应急,也好挡住宫外百姓之口!”
“嗯!”景郡王适时点头,说道,“如今百姓堵的只是兵部的大门,若不平息,怕下一步就是户部,就是皇宫,到时再要收拾,怕就难了!”
他这是威胁?
宇文青峰咬牙,向他望去一眼,却也知他所说是实情,略略思忖一瞬,点头道,“就依萧侯爷所奏罢!范大人速去调粮,冷大人调兵,三日之内务必出城。”
心里暗暗思忖,“如今纵不调粮,那七路义军恐怕也会成为峻王的强助,何况,众盛京到宁兴关,车马辎重,要一个月路程。也就是说,要到年节之后,到那时……”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冷笑。
他的旨意一下,冷钰山、范承伯倒是悄悄松一口气,忙连声应命。
这一个月来,皇帝不愿调拨军需,却要他们挡在前头,而面对朝中这许多的公侯王爷,他们这区区二品,当真是为难的紧。
此事就这么定下,宇文青峰挥手命众人退去,却又说道,“九门提督留步!”
只留侯世龙,这是有事要密议?
谢霖与萧枕江对视一眼,又不能留下一听,只得随着众臣退出。
直到走出宫门,谢霖才向萧枕江一礼,说道,“方才还是侯爷有此急智,争出一半的军需!”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萧枕江苦笑,纵身上马,与他别过,各自离去。
望着二人的身影远去,景郡王轻吁一口气,抬头望天,轻声道,“又要下雪了,西疆,怕是更加艰难,小子,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谢霖刚在府前下马,听到管家转述,也不进府,转身又再上马,直奔靖国公府。
莫寒月听完他的讲述,不禁扬眉,冷笑一声,说道,“得知有七路义军前去增援,他深知已无法用军需钳制峻王,又怕盛京城内果然激起民乱,所以才不得不调集军需?”微微勾唇,说道,“倒是萧侯爷给的好一步台阶!”
前边户部将话说死,说是国库不足,如果宇文青峰径直下旨调集军需,那还不是自打嘴巴?萧枕江提议只送一半,宇文青峰自然就坡下驴。
谢霖也不禁浅笑,点头道,“若不是萧侯爷,恐怕这一半军需也难争到。”轻叹一声,又道,“有十一的一百万两支撑,宁兴关将士虽不至于挨冻受饿,可是又能支撑几时?今日先拨去一半,只好日后我们再想法子!”
罗雨槐点头,吁一口气,说道,“还好那些难民进城,再加上关宁府的战报,才让皇上让步!”
谢霖微微扬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含笑道,“从宁兴关回盛京,若不借助车马,徒步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哪里就会有难民进京?”
莫寒月抿唇,说道,“又被大哥看破!”
罗雨槐瞪眼,说道,“十一,难不成那些难民是你安排?”
莫寒月冷笑,说道,“是我那好二哥的手笔!”
罗雨槐听她提到卫敬飞,忍不住皱眉,不愿多问,转话说道,“只是盛京前往西疆,千里迢迢,等军需运到,怕也过了年节。”
也就是说,过了最冷的时候!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此时将军需发出,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峻王若当真等这些冬衣,那八万将士,怕早已冻死一半!”
罗雨槐皱眉,说道,“若当真如此,一旦黑岩反击,宁兴关必然失守,皇上就不怕黑岩军趁势攻占千里平原,直逼京城吗?”
“不怕!”门外,萧枕江的声音接口,帘子打起,带进一室的霜雪,冷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侯世龙已悄悄出城整兵!”向谢霖行礼,说道,“我赶去王府,府上管家说王爷在这里,就径直赶来!”
罗雨槐一惊,说道,“难不成就是前次十一妹妹所说,皇上要借千里平原,与黑岩军一战?”依前次莫寒月所述之计,虽然能将黑岩军尽歼,可是那平原上的百姓,怕也会家破人亡。
莫寒月却不禁轻轻扬眉,说道,“怎么,外头又下雪了?”
萧枕江不料她问到这不相干的事,只是微微点头,皱眉道,“抛开峻王不说,那宁兴关中,还有那许多的将士和八万兵马,怎么皇上竟然毫不顾虑?”
谢霖轻轻摇头,眸中光芒略寒。
这样的皇帝,丝毫不顾念将士、百姓的性命,又如何保得稳江山?
莫寒月却心中微涩。
上一世,相助宇文青峰争夺皇位时,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宇文青峰又几时顾念过社稷百姓?可惜自己当时一意只在他的身上,竟然从没有深想。
罗雨槐又哪知道她的心思,轻扯衣袖,说道,“十一,此事要尽快知会峻王,要他早做提防!”
萧枕江疑惑,说道,“我只是猜不透,峻王放着那样的大好时机不用,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跟着又轻轻摇头,说道,“我总不信,他当真是贪生怕死,不敢出山一战!”
莫寒月轻轻点头,又去看向案上的地图,轻声道,“我原以为,黑岩军大败之后,天气骤寒,必然会退兵三百里,城中驻扎,峻王会借机夺取三城。哪知道,他们竟然虎视不去。”
谢霖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峻王虽然每隔两日一封急报,可是却并不见他如何急切。”
如果当真是急报,又哪有所有的战报都写的一样,连字句都没有变动的?倒像是一下子写出来,两天一封慢慢往出发。
莫寒月抿唇一笑,点头道,“他若当真急要军需,必然不会只是命几名亲兵赶回。”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收到印于飞报急的消息,峻王的废话倒是没少传来。
萧枕江皱眉,说道,“峻王也倒罢了,如今罗大公子、罗三公子就在关内,岂会由着他胡闹?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莫寒月也轻轻点头,说道,“是啊,若罗大哥不在,或者当真只是胡闹,可是罗大哥既在关内……”
俯首注视宁兴关一带的地图,轻声道,“前次的消息说,他在宁兴关内驻守,宁兴关外这几处峡谷,设下了三重阻碍,派兵驻守。黑岩军要攻占宁兴关,并不容易!”
谢霖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黑岩军为何还要守在山外?难不成,是防止峻王进击?”
莫寒月轻笑一声,说道,“峻王又不傻!”
不但不傻,还精的很!
既然他不傻,那此刻他的按兵不动,必然有他的道理。那么……他是想怎么样呢?
莫寒月手指在图上轻移,掠过宁兴关,指向那失去的三城,轻声道,“他究竟要如何能夺回三城?”
夺回三城,才是他此次出征最终的目的,可是,现在连她也猜不透,峻王究竟要怎么做?
谢霖、萧枕江二人也一同向图上凝注,默思良久,谢霖道,“若是我驻守宁兴关,走到今日,必是派一支轻骑,绕路出山,由侧翼给黑岩军一击,令他们不敢轻易袭关!”
萧枕江点头,说道,“若不然,就是由两侧埋伏人马,等到黑岩军攻破第一道阻碍,伏兵齐出,从中将黑岩军截断。跟着第二重阻碍的守兵尽出,将当先攻入峡谷的黑岩军聚歼,经黑岩军一个痛击。”
莫寒月摇头,说道,“如今天气正寒,到今日,就连盛京城已接连几场大雪,西疆水量充足,宁兴关一带,必然是大雪封山,不管是山上行兵,还是山上埋伏,恐怕将士们都吃不消!”
她人在盛京能想到的,峻王人在西疆,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罗雨槐点头,说道,“我大哥素来爱惜将士,必不会答应!”
谢霖点头,说道,“是啊,纵是我和萧侯爷,如此天气,怕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