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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临川埋头坐着,没有动。
哗哗的水声似乎会说话一样,传递的信息让杨临川突然懂了,为什么他久久没有听到客厅开门或者关门的一点声音。
因为林珑去了洗手间。
水龙头开关开到最大,林珑站在洗漱池前,池子早没了一点药片的踪影,只剩从笼头倾泻如注不断喷出的哗哗水流。
杨临川看着墙上半身镜里的林珑,想要说些什么,堵在心口的一堆话最后变成一记绵长而柔情的深吻。
杨临川一连好几天没有回别墅,也没有电话打进来。这几日林珑过得格外清净。
梦瑶哥哥结婚,请假回老家参加婚礼去了。管家和清洁阿姨,他说他们的工作,理应由她这个妻子来做。
林珑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其实更主要的,是检查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够,身体发虚,昏昏沉沉,但她每天还是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连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也不放过,搭个椅子站上去,无奈个头矮够不着,只能拿个鸡毛掸子在上面划来划去。
她不知道杨临川是否在别的地方还藏有药片,可就是不安。
电话铃声把林珑吓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
她从椅子上慢悠悠地下来,拍了拍胸脯定定神,把鸡毛掸子放好,走去接电话。
之所以受到惊吓,是因为自从住进这栋别墅,她只用这电话打出去过,很少有人打进来。
杨临川有什么事,都会通过孙泰清转达,不会打别墅的电话。
林珑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如果接了,她该怎么说,如果不是杨临川打来的,对方问她是谁,她又该怎么回答?
铃声一声接一声,不肯放弃,似乎电话那端的人一定要打通为止才满意。
“喂?”林珑声音很轻。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林珑又问一声:“您找哪位?”
电话被挂断。
突然所有的灯光全灭。林珑陷入极度恐惧之中。
她啪地扔下电话筒跑回卧室,缩进床上用被子裹紧身体。半分钟后,门缝里透进一丝光亮。
客厅灯光亮起,来电了,可是那骇人的铃声再一次随之而来。
林珑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去接,铃声终于停止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是一连串越来越响的敲门声。
林珑打开卧室的灯,战战兢兢打开门走到客厅。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不像电话铃音一般,有停下来的趋势。
“哪位?”她走进门口,试探性地问。
敲门声停止,门外传来三个字:“杨临川。”
林珑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又很快的提了上去。怎么会是他?!
门刚开一条缝,杨临川就从外面推了进来。看着林珑的样子倒也不怒,手一推把门关上,往主卧方向走,阴阳怪气地说:“哟,藏谁了这是?”
林珑不懂他在说什么,低着头跟进卧室。
杨临川打开柜子看看,又翻翻窗帘,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林珑嗅到了几分酒气,问:“你喝酒了?”
“我喝不喝酒,还需要向你汇报?”杨临川脱下西装,解开衬衣上面几颗扣子,点了根烟,半躺在床头抽起来。
林珑手心冒汗,帮他把外套挂好,轻声说:“你的事我才不管呢,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
杨临川冷笑:“少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风风光光的杨太太?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林珑低头:“一开始我接了的,但是你没说话。”
杨临川弹了下烟灰:“林珑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几天不见,谎话说得溜溜儿的。”他把手机掏出来,指着屏幕说:“看好了啊,三个,你哪一个接了?”
林珑绞着手指,说:“电话上有来电显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彼时,一个风格清新淡雅的房间内,晚风吹起薄窗纱,在郁心悦眼前浮动起一层浅绿色的波浪。握着手机的双手已经发冷发麻,心口和喉咙堵着东西,整个人呆坐在窗前。
表妹洛雪从郁心悦手里抢过手机,想也没想直接扔床上,力道有些大,最新款iphone被扔得老远,只差那么一点便从床上滚落。
“哭什么哭,早跟你说了,喜欢就要大胆追,现在好了吧?我看这个杨临川,根本就不恨他老婆,非但不恨,简直就是爱死她了!自己妈都被她爹妈害死了,还没把她甩了,你再这样怂下去,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男人!”
洛雪捡起郁心悦的手机,找到杨临川的号码,用自己手机拨通。
“杨临川在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南枫湾的别墅大厅里,林珑朝杨临川看一眼,见他眉心聚拢沉默不语,说:“不好意思,他不在。”
“哦,那等他回来麻烦你告诉他,孩子我打掉了。”
挂断,关机。洛雪把手机甩回床尾。
好大一个玩笑!
电话前哑口无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后又都低头不语。
林珑先离开客厅,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她今天洗得特别慢。以往都是淋浴,这次她选择了浴缸。
把头发散开,整个人躺进水里,一缕缕头发飘散开,在水中划过细腻的肌肤,黑白分明。
在水里憋了一会儿才浮出水面,林珑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有什么好难受的,她应该难受吗?
她没有答案,也不敢去寻找答案。
对自己坦诚有时候比什么都难。
卧室里空气清新,杨临川难得回来不抽烟。
一直浸泡在温暖的水中,走进来迎头吹上带着凉意的秋风,林珑起了身鸡皮疙瘩。
头发在浴室就吹干了,她掀开被子直接躺下,背对着站在窗边的人。
很快杨临川洗澡回来,一躺下,林珑就翻了个身,还是背对着他。
她越是别扭,杨临川就越是得意,抓住机会开始酸她:“气也没用,自己身子不争气,有本事你倒是给我怀一个,没本事就别在这儿瞎矫情。”
林珑枕头已经被濡.湿,半晌才说:“我哪有资格给你生孩子。”
杨临川平躺着,转头看一眼她的后背:“还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林珑说:“那姑娘也挺明事理的,干净利落把孩子打掉了。”
杨临川把手搭她肩上,一用力将她翻过来,笑着说:“别着急着夸人家,你的潜力也很大。要不要试试怀上了又打掉的滋味,嗯?”
林珑在这个人身下奋力挣扎。
她的手从他胳膊下抽出来,一记没什么力量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杨临川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压她身上,一只手狠狠抓住她打他的那只手,一只手揪着她的头发,笑得她心里发毛:“不收拾你你就开始作妖了是吧?别忘了你老家还有个舅舅,他离过一次婚,有两个孩子,大女儿高中,小儿子小学。还有你远在国外的伯伯,五六十岁的人了,还风流得很,打着教学的幌子没少从女学生那儿尝甜头。啧啧,你们一家子还真是薄情寡义,好歹是一家人,怎么着也得问候问候走动走动。要不,我替你问候问候?”
他眼里透出凶狠的光,林珑绝望地明白了这个并不隐晦的威胁。
眼泪流出之前她侧过头,被杨临川扳正,他眼睁睁看着雨点般大的水珠从她眼角不断线似的滑落,然后将脸侧贴上她的脸。
他用肌肤上的毛孔来品尝仇家女儿的眼泪,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乖,多少人安危绑在你手里呢。从今以后你只要再打我一下,我就百倍千倍奉还给你舅舅你伯伯以及和你有任何关系的任何人,我保证。”
“我算什么?”林珑闭上眼,终于问出了在浴室里一直扪心自问的那个问题。
舌头交织,回答她的是热烈澎湃的吻。
林珑看着照进房间的满地月光,想,她与他缠绵,却不缱绻。
她闭上了沉沉的眼。
杨临川将她一直折磨到了凌晨两点。
他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讲道理,没有理智。
汗水滴落在林珑胸间,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却依然败下阵来,不得不松口求饶。
“临川......我……我受不了了……睡了好不好......”
杨临川突然停下动作,直直得看着她:“你从来不吃药的是吧?”
林珑不知何意:“什么药?”
杨临川头埋在她颈边,哑着嗓音说:“避孕药。”
“......”林珑红透了脸:“你不是有戴那个吗?”
“有几次从后面的时候没有戴。”
“......那......那怎么办?”林珑紧张得抓紧床单。
杨临川继续刚才的动作,嘴里朝她耳朵吹气:“我说过,有了就打掉。”
第二天,林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回想起昨晚他说的话,看看客厅茶几上摆放的精致小日历,林珑心跳莫名加快。
她的月事一直很准,几乎都在每月三四五号这三天之间来,怎么这个月十号都过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杨临川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如果真的......她不敢想象。
别墅大门口一直有保镖守着,林珑出不去。
她定了定神,给之前新认识,但是很投缘的朋友方媛打了个电话。目前她信得过的朋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吴晨,还有一个,就是方媛。
吴晨在剧组拍戏,没有办法过来帮她,她只能求助方媛,托她帮自己买一根验孕棒送过来。
晚上十点。
敲了半分钟门依然无人响应,杨临川没带钥匙,焦躁地掏出手机。
铃声打断林珑纷乱的思绪,她慌慌张张刚想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又发现仍在这里被杨临川看见的几率极大,于是跑进卧室把验孕棒塞在床底。
电话和敲门声一起响着,扰得她没了头绪,一时不知该开门还是接电话。
门把一转动,杨临川几乎是破门而入,满脸怒气地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再这样半天不开门,信不信我下次把门砸了?”
他看着林珑一张笑脸吓得煞白煞白的,以为自己火气太大把她吓得不轻。
林珑心里压着更大的事,木木地将他脱下来的西装挂起。
杨临川心情糟糕至极。早些时候他是随身带着钥匙的,直到有一天,钥匙落在办公室,才敲了几下门,她便闻声而来,打开门的那一瞬,看到她平静中透着些怯意的面孔,他忽然有了种错觉,在那一刻,他们仿佛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他在外处理公务,她在内操持家务。
这种错觉缓解了他矛盾痛苦的心灵,好几次应酬回来,他在微醺中嘲讽她,却也在昏黄暧昧的暖色灯光下,眯着眼偷偷端详她俏丽的脸,欢喜又满足。
可是如今,连续两次,她竟然敢连续两次没有像从前一样及时地应声而来。在门外焦急等待的过程中,他仿佛是个被妻子冷落而拒之门外的丈夫,辛苦劳作一整天,现在连踏进门好好休息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今天公司的事已经弄得他心烦意乱,在门外等待却无人开门迎接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杨临川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趁她挂西服的时候,打横抱起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卧室,将她往床上一甩,欺身压了上去。
又是一阵恼人的抵抗。他握紧拳头,她居然还敢奋力挣扎?
林珑今天坚决得十分反常,那股子豁出去的劲儿,明知徒劳还是要反抗到底的劲儿,激得杨临川愤怒和欲.望都到达顶点。
“你他妈今天是发的什么疯?!”杨临川暴烈地撕开她长袖睡衣的衣襟。
林珑丝毫没有察觉泪水已经涌出眼眶,她用尽全身力量推开他,一不留神指甲划过他脸颊,留下一道细细浅浅的刮痕。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单手扼住她双手的虎口,另一手从衬衫上扯下领带将她两手绑住,打了个死结。
“你放开我!”林珑哭得尤为惨烈,一张脸梨花带雨,无助地望着他,那目光望得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杨临川用膝盖顶开她的两腿,手钳着她下巴,喘着粗气说:“就知道biao子无情,不过没想到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林珑,就在这儿,就是在这张床上,你说过,你欠我太多,所以不管我让你怎么偿还,你都心甘情愿。”
撕破的睡衣被拉到腰际,杨临川手掌从腰间往上探进,身下的人双腿已经被分开,依然徒劳地胡乱踢着,他用双唇含住她的嘴,舌头强制撬开她的牙床,纠缠上她柔软的舌。
正当他肆意享受这份抢夺来的甜美滋味时,舌尖突感剧痛,他松开口,被咬破的舌尖抵住了一下上牙床,裂口涌出一滴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珑,脸上的怒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森可怕的笑容。
杨临川一边轻轻抚着她被泪水洗过的面颊,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林珑还没缓过劲来便听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飞哥,我记着你认识几个在A市的兄弟吧?对对对,A市——”
“不要!”林珑意识到了什么,腰部一用力,从床上坐起。
杨临川是背对着她的,她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转到他面前,“扑通”跪下,脸上挣扎时浮起的红晕褪去了,只剩一脸惊恐万分的惨白,含着泪的眼睛哀求地对上他冷冽毒辣的目光,随即拼命地摇头,嘴里反复低声哭喊“求求你”和“别这样”。
杨临川没再说下去,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弯腰拍拍林珑的脸,问:“要还是不要?”
被捆绑的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裤腿,林珑低下头,脸被垂下的长发覆盖住大半部分,哽咽着说:“求求你,别这样。”
杨临川食指弯曲,勾起她下巴,拍拍另一边脸,问:“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要,还是不要。”
林珑拼命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深呼吸,闭上眼,说:“我要。”
“要什么?”杨临川将侧脸对上她的侧脸,咬耳朵道:“要什么?”一秒,两秒,三秒,他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我要你。”
小时候,林珑很喜欢点蜡烛,静静地看着蜡烛一截截变短,蜡油一滴滴滑落,芯线在燃尽那一秒无声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世界由光明到黑暗,多么沮丧,多么彷徨。
这是她从小到大改不掉的消极行为和思想。
杨临川重新抱她上床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就是已经燃尽的芯线,那一滴滴红色的蜡油,是一颗颗凝着血的泪。
他毫无前戏地进入,疼痛再次引出了不断线的泪水。她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看着杨临川,看他因快.感而兴奋的眼神,看他因释放而轻松的表情。
站在十字路口的她,选择了那条原本极度抗拒和恐惧的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