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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齐发力,过了良久苏执方才爬上悬崖,但已是双臂剧痛,手掌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苏执这一下死里逃生,犹是惊魂未定,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过了片刻,苏执爬到陆离身边,问道:“陆姐姐,你没事罢?”陆离伏在地上不答,苏执一惊,深恐她与适才那人交手之时遭了甚么不测,便伸手撩开陆离的长发,陆离转过头来,水汪汪的双眼看着苏执,借着明亮的月光,可见她娇嫩的脸庞上满是泪痕。苏执见她无恙,方才放下心来。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心中却皆是大为后怕。陆离说道:“你扶我坐起来。”苏执爬起来依言扶她坐靠在一块山石上,不料却左掌触处冰凉滑嫩,他低头一看,正是陆离腿上的裙裾被那人撕掉了一大片,露出雪白的肌肤来,苏执一呆,似是闯了大祸一般不敢看陆离的脸,却又忍不住偷偷多看了那肌肤两眼。陆离轻声一笑,说道:“呆子,还看么?”苏执登时面红耳赤,也不知陆离觉察到没有,伸出满是污秽手掌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怕弄脏了陆姐姐。”陆离嫣然一笑,并不说话,苏执更是羞愧难当,赶忙移开身子。想了片刻依旧觉得不妥,又脱下衣衫来罩在陆离腿上。陆离说道:“我腿上穴道被那人封住,须得快快解开。你去将刀拔下来,守着四周,倘若再有人上来,万万不可心慈手软。”苏铁依言而行,又朝山底遥遥望去,虽是月明之夜,只隐约见到有人影往来,却也瞧不真切。其实上来的这三人皆已被摔成了肉酱,山下之人又不知峰顶状况,哪还有人敢徒送性命?
陆离双目微闭,十指不时在腿上指点几下,足足过了个把时辰,方才说了声“好啦”,便一跃而起。苏执大喜,关切地说道:“你身上有伤,再歇息一会罢!”陆离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晶莹的双眸中有两点亮光,看上去似乎要流出清水来。苏执一怔,问道:“怎么啦?”陆离回过神来,说道:“没甚么,你去歇息罢,养足精力,天明之后我们便下山去了。”苏执确是极度疲倦,当下便卧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苏执忽被陆离猛力摇醒,恍惚又听她大声叫着:“呆子,快起来!”。苏执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以为又有曳罗河之人爬上峰顶,他脑中尚未清醒过来,便抓起身旁的石块。
便在此时苏执心念电转,暗叫一声不好!原来苏执只觉四周空气燥热,烟雾呛鼻,陆离将他拉到悬崖边指着下面,苏执登时大惊失色,此时天色已明,只见山脚围着石柱一周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围十多个人尚在不停地来回搬运巨大的树木丢进火中,火势越来越大,火苗窜起数丈之高,那些树木湿气未尽,更是热浪逼人,浓烟滚滚,恰好并无半点风来,浓烟便径直升上峰顶。苏执见状大是惊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陆离显是也未曾料到对方竟出此计谋,只差一点便要放火烧山了,一时也是无计可施。又过了一柱香工夫,峰下仍是火势熊熊,而烟雾却越发浓密,两人已是呼吸困难,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来。
苏执于烟熏火燎中努力镇定心神,将怀中那油皮纸包拿出来交到陆离手中,陆离奇道:“你做甚么?”苏执被烟熏得泪流满面,闭着眼睛大声说道:“陆姐姐,你带着这样东西去振武镖局找我雷大伯,叫他亲自护送交给京城宗正府李一清大人!”陆离问道:“你呢?”苏执道:“陆姐姐武功高明,定可逃脱,不必为我枉自送了性命。”陆离闻言大怒,顾不得言辞粗野,朝苏执斥道:“放屁!我们一起走!”说罢拾起地上的两根藤条,分别将一端牢牢绑在自己和苏执腰间,苏执犹是坚持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便能下了此峰,也正是自投罗网,你要分心照顾我,反倒两个人都逃不掉。陆姐姐,你还是自己去罢!”他啰啰嗦嗦地说完,陆离一言不发,又将两根藤条分别牢牢系在崖边的大树上,方才冷冷说道:“你死了倒也没有甚么,小怜又怎么办?”苏执闻言,脑中轰地一声响,登时说不出话来。陆离不由分说,抓住他的双肩大声说道:“走!”说罢便拽着藤条往峰下缓缓而去,苏执咬了咬牙,也跟在陆离后面。他双手细皮嫩肉,又加之此前已被山石磨破,未走多远,便是鲜血直流。陆离仰头见他紧咬下唇、强忍疼痛的样子,便停下来拉着他在一块稍稍突出的山石上休息片刻,那山石仅有方寸之大,两人只得相互搂抱着站在一起。不知为何,此时陆离粉面生寒,眼睛冷冷地瞧着别处,对苏执不理不睬,而苏执也因想到小怜,亦是心神动荡,他有心去问陆离如何知道小怜,却又见她神色漠然,便不好开口了。
于是两人在十万火急中各怀心事,往峰下降落一程,便找个容身的处所歇息片刻,未用多久便到了山腰,地面上的那些人逐渐清晰可辩了。但见他们扑灭了大火,一个个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缓缓落下,意甚闲暇。苏执粗略数了下,竟有二十余人之多,他心知以陆离之能,独自逃生尚且把握不大,再加上自己拖累的话,二人断无逃脱之理。但此时已是进退维谷,倘若对方令三五人爬将上来,陆离再是身手了得,也必难逃魔掌。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继续沿着藤条而下。过不多时,下面的嬉笑声已隐约可闻,陆离裙裾被撕破了一大截,露出腿上雪白的肌肤,那些人的言语便开始污秽起来。只听一人指着陆离说道:“这小妞细皮嫩肉,一刀宰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让弟兄们先快活快活。”另一人哈哈说道:“就怕你阮老三力不从心!”又有一人说道:“就是,阮老三窑子逛得多了,降服这匹小母马只怕力有不逮!”这话惹得一堆人皆是哈哈淫笑不止,那阮老三笑道:“老子不行,大伙儿一齐上。待会先让言大哥先耍个够,再将这小妞赏给兄弟们乐乐!”有个青衣文士站在人群之外,当便是众人口中的言大哥,只见他亦是甚为轻佻地说道:“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这小蹄子功夫不赖,切不可轻敌误了主人的大事,待事成之后大伙儿都有份!”众人轰然叫好。陆离直气得脸色煞白,已暗将短刀持在手里。苏执见陆离受辱,又是着急又是恼怒,想起昨夜在峰顶之时陆离险遭那人凌辱,心道绝不可令陆姐姐落入这群如狼似虎的歹徒手中。
两人又再下落两三丈,那群歹人皆围了上来,苏执低声道:“陆姐姐,这些人要寻那油皮纸包的下落,不会轻易杀我。”陆离一怔,苏执凑到她耳边又道:“待会儿你先行逃命去,那油皮纸包我已经藏在方才歇脚的石头缝中,待无人时你再来取走。”陆离道:“呆子!不可!”苏执低声道:“陆姐姐,你若不依我,我便跳下去摔死了!”说罢双脚在石壁上一蹬,身子荡开数尺,便去接环在腰间的藤条。陆离见他意甚坚决,慌忙道:“住手!我依你便是!”话音中竟带着哭腔。地面上的那些歹人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淫性大起,污言秽语越发不堪。苏执心道,他们旨在找到那油皮纸包的下落,决不会容我就此死去,我且引开他们注意,陆姐姐方可趁乱逃离。他主意已定,看了陆离一言,见她双眸泪光闪动,说道:“我虽无能,绝不令你遭人凌辱。”说罢,便解开藤条,看准一个无人之处,双脚使劲一蹬,大头朝下直向朝地面砸去。众人正在嬉笑间,见此状况皆是大惊,那姓言的高声喝道:“不可令他寻死,快些接住他!”那些同伙忙朝苏执落身之处七手八脚地凑将过去,场面顿时大乱。苏执心中一喜,暗道陆姐姐正好逃离,他在半空中一回头,登时大惊失色,原来陆离也已解开藤条,跟着自己飞身跃下。苏执又急又气,叫道:“陆姐姐……”话未说完,陆离后跃先至,伸出玉臂抓住苏执背后衣衫,运劲一提,苏执只觉身子变轻,两人立时朝前平平滑开丈余远,又急堕而下。此时才发觉那处的地面上有个拄着木棍的中年农夫,起先人多话杂,乱作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此人。
陆离附在苏执耳边娇声叱道:“呆子,要死也死在一块!”苏执无奈,唯有暗祷两人平安落地。此时距地面尚有四五丈之高,陆离虽将苏执带得平移甚远,但却丝毫不能阻其下坠之势,于是两人便起头并肩,如流星坠落般向地面砸去。那些歹人均知苏执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陆离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却已是众所周知的,此时又见她在半空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如何还肯上前去送命?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近,陆离看个真切,娇喝一声,运足真气将苏执往上一扔,但她武功本以招式灵巧见长,内力修为甚是稀松平常,苏执身子仅稍稍一滞,而陆离的坠落却越发迅猛。苏执眼睛一闭,心道:“此番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