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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待了八天。
“……听说岳母大人将王府闹了个个底朝天,连太贵妃都给惊动了。”仲宁说话时,不见惊动只见惊喜,“还说要是再不见你,她就要去报官呢。”熙斐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回去说一声。姐夫,你没告诉二姐,让她知会娘一声么?”仲宁一笑,“傻小子,我要是说你在这儿,你姐姐非要让我把你带回去不可,到时候有得烦了。所以她问我的时候,我都说没见过你。”熙斐点头,“这倒是,被她们知道了别想清净。算了,我过会还是回去说一声,就说住在朋友家。”
“嗳,”仲宁阻止道,“你在这儿能有几个朋友?,到时候一问不都知道了?顺藤摸瓜出来,你姐姐不说我骗她,也会说我有意替你瞒着,必会闹上一场。”
熙斐自然不想带累他,听说后便道:“那该怎么办?”
“照我说你就再等几天回去,就说去了附近散心,松散松散才回来的。”
“也好,”熙斐答应着又问玉嬛要纸笔。
仲宁抬了抬眉,“要写信告诉她们一声?”
“是,免得再过去闹。”熙斐执笔写信。
仲宁抿着酒,闲闲道:“你写完了给我,我回去时正好让人带回去。”
熙斐感激,“好,多谢姐夫。”
这封信并没有送到燕家,所以在过了三天后,二夫人重整旗鼓,再次冲进王府。消息送到里面,云雅烦恼不已,“王爷进宫去了,你带着她来这儿吧。”“带她去哀家那里。”不知何时,顺太贵妃已跨入门槛,看云雅要起来,摆一摆手示意道,“哀家听说这几天小娃娃闹得凶,所以过来看看。”说着又向报信的冬雪道:“先带她过去,哀家随后就到。”冬雪听命出去。顺太贵妃挨着云雅坐下,捏一捏她细瘦的手腕,摇摇头道:“还是这样瘦,要多吃点才好。”
云雅点头,顿一顿向她道:“母妃,二娘她……”“哀家知道她是什么人,哀家会对付。”顺太贵妃凤眸一凝,唇边现出两道深深的法令,“哀家只要你同君宜的孩子平安落地。”云雅垂眸,“妾身知道。”“你不知道。”顺太贵妃眸光一转,显出些许慈和之意,“别以为哀家只想着孩子,有了上回那件事,哀家对你也很是看重。”
云雅抬眸,对上的是一双真正关切的眼,几分慈和、几分威严、又带着几分期盼,与从前的讥嘲轻视判若两人,“母妃,妾身真的知道。”
“知道就好好休息吧,哀家这副老骨头还能抵挡上一阵。”
云雅不由微微一笑,“母妃并不老,穿着这一身青莲紫,更显出朝华气度。”
顺贵太贵妃凤眸微眯,露出难得的笑容,恍如回到年轻妍丽之时,“听说你二娘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美人,哀家这就去看看,究竟谁更如朝华。”
二夫人并没有进过王府,上回来了一次,君宜也只让人带她到了中堂,如今穿过花园一路进来,亭台楼榭,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接。来往的仆婢们也都穿着秋香色统一的服制,走路行礼都是鸦雀无声。好不容易到了顺太贵妃的华锦苑,里面更是一丝儿声气也无,二夫人本以为没人在,可一进门,丫鬟仆妇们纷纷围上来,只在看清是她后,打量了几眼又都退了下去。
那引路的丫鬟交待两句后便向二夫人福一福身告退,另有丫鬟上来让她坐,又端茶倒水奉上点心。二夫人拣了块核桃酥,一边小口抿着,一边看着垂帘后交头接耳的人影。她知道她们在谈论她,她的衣服、她的首饰、还有她的身份,不过她不怕,为着今天要来,她一早就已取出了她最好的一件宝蓝色锦缎鱼纹袄,头上是一颗小手指甲盖大小的明珠簪,耳上也是同样式样的明珠珰,圆润均匀,为她脂粉细腻的脸上再添了一层光润。
她不怕人看,只怕人不看,想着,又故意放下点心起身环视整间屋子。屋子很宽敞,地上铺就的是厚地宝象长绒毯;一色的黄花梨桌椅,在温煦的阳光下泛着木头特有的光泽;窗下的宝瓶中供着几支叫不出名字来的花,花色似绿非绿,团簇成球,花香却是浓郁芬馥,弥漫着整间屋子。二夫人凑近了去闻,久了,垂帘后传出几声轻笑。她立时直起身,撇了撇嘴角,抬头又向那墙上挂着的麻姑献寿图看去。
她听说过这绣像的来历,也知道有两幅一样的,因靠近了想看看如今究竟挂的是哪幅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回头,却是一四十来岁的妇人,头上梳着福髻,三颗拇指大小的明珠琔熠熠生辉,身上是双喜团绒的线褂子,腕上一串白玉串,简洁中带着贵气。“是二夫人吧?请坐。”
二夫人依言坐了,突然想起是否该向其行礼时,那妇人又道:“太贵妃正在喂那些鱼,片刻就来。”她不是太贵妃?二夫人紧盯了她几眼,幸喜自己还来不及行礼,没有闹出笑话。沈嬷嬷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微笑道:“奴婢入宫不久就被派去伺候太贵妃,到今年恐怕有整三十年了。”二夫人知道按她身份,在宫中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因稍稍点了点头,才要开口,从外又走入一人。长眉入鬓,凤眸斜挑,若是再年轻一些,必是能颠倒众生的尤物,如今虽风华稍减,却也依然能令人生出惭愧之心。
沈嬷嬷回头见是顺太贵妃,立刻躬身扶她入座道:“太贵妃的手有点凉,奴婢让人取了那只美人蕉的手炉来吧。”顺贵太贵妃微微颔首,这才看向二夫人。二夫人看她眸光掠过,立刻离座起身,不知该行什么礼,略欠一欠身道:“见过太贵妃。”顺太贵妃转向拿着手炉走近的沈嬷嬷道:“霜蓉,她不会行礼,你教教她。”
二夫人脸色一变。沈嬷嬷将手炉交到顺太贵妃手中,转身客气有礼道:“二夫人算起来与太贵妃虽是平辈,但国礼大过家礼,以夫人身份,应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二夫人脸色更是难堪,但在顺太贵妃的目光下以及沈嬷嬷的指导下,仍是勉强行过大礼,挨着椅边坐下,嘴里刚说出一句,“我这次来……”沈嬷嬷又提醒道:“二夫人在太贵妃面前,应自称‘民妇’。”二夫人蹙眉,“民妇这次来,是想问问民妇之子熙斐的下落。他是由人带着进王府的,如今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何道理?”
顺太贵妃暖着手,又轻轻嗅一嗅那香,“如今这手炉用得久了,花香也不如从前浓了,下回还是用那只梅花的好。”沈嬷嬷答应一声,“奴婢记住了。前次皇上又让人送来一只玉兰的,奴婢也让人备着。”顺太贵妃微笑着点一点头。二夫人看着几乎想要跳脚骂人,她在说熙斐的下落,这两人却在说什么香花手炉,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