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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你们夫妻俩,一个默不吭声,一个怪起我来了。我和宗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怕告诉你,陈继饶——”
“够了!”杨宗庆紧握的手背青筋浮起,“你不要脸,我还想留点颜面!离婚这事,只因你做得太叫人寒心,我对你失望透了,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梁羽咬唇道。
“没有可是!”杨宗庆心凉如水,“我不妨告诉你,不让你进大院,是我亲自打电话通知给警卫员的,我爸妈也没有反对,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
他真是厌倦了,扭头对警卫员道,“小张,快把人请出去吧,她和杨家再无半点关系。下次要是再让她进来,惊扰了我爸,你怕是担不起这个责!”
警卫员也是万般无奈,拉着绳子道,“大姐,您也听见了,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还是快走吧?”
杨宗庆也不管她走没走,扭头勉强扯出一记笑意,“快进屋去吧。”
他仍走在前头,楚俏夫妻紧随其后。
“让你们看笑话了。”杨宗庆放慢脚步,扶额道。
楚俏与男人相互对视,心里也是唏嘘,“不防事,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宗庆在梁羽小产之际提出离婚,兴许他还有一点愧疚,可经她屡次吵闹,只会叫他越发心寒。
杨宗庆摇头一叹,“弟妹,以前就是对不住你了,以后她再闹,你别搭理就行。”
大门一开,就有帮佣的阿姨迎上来,杨宗庆笑道,“阿姨,我带了两位朋友来,中午想吃您做的糖醋鱼。”
帮佣阿姨点头应着去了厨房。
杨宗庆领着两人进客厅,摘下帽子,“随便坐,天热,我给你们拿冰水。”
正说着,他就直往角落那硕大的冰箱走去,拎了两瓶汽水出来。
这年头哪户人家有缝纫机、手表、自行车和收音机这“三转一响”就算是很了不得,冰箱还真是罕见,能喝上冰水已是壕中之壕,汽水一瓶也得两三块,可他眼都不带眨的就递过来了。
楚俏晓得杨宗庆家底殷实,可没料到他出手如此阔绰,心道梁羽这辈子恐怕真得后悔死。
她低声道谢,堪堪接过,正好奇地盯着汽水瓶上的商标,忽然就被男人抽走了。
只见他一面和杨宗庆说话,一面不动声色地缓慢地把瓶盖儿拧开,递到她手上还忍不住叮咛一声,“冰镇苏打水凉气足,别一下喝太多,待会儿容易打嗝。”
楚俏知道他早年间跟着已逝的公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过汽水那么贵,他总不会常喝吧?
于是,她不由多问了一句,“你怎么晓得?”
“在书上看过,”他眉色淡淡,眼里泛着不知刘里的深意,而后又抬头问杨宗庆,“被分配到在哪里的基层?”
杨宗庆犹豫了一下,不过也知继饶夫妻不是多舌之人,也把话说得敞亮,“在融城的望舒村,继饶,你也晓得梁羽不依不饶,我怕她知道了非追着跟来……”
男人明白他的为难,深眸里蕴着几分不舍,点头道,“放心,我和俏俏断不会多嘴。倒是你,融城地属南方,离景城也远,怕是会水土不服,你多注意着点。”
杨宗庆心底淌过一股暖意,“当年咱俩一块在北疆集训,那儿海拔高,暴雪纷纷,一待就是三个多月,不也一样挺过来了么?”
忆起往昔,男人也是几度感慨,话也多了起来,楚俏坐在一侧托着腮慢慢听着,他们口中所述说的全是她不曾参与的艰难与峥嵘,也觉得有意思。
杨宗庆正说得起劲,遇见梁羽时的阴霾一扫而光,眉色飞扬。
忽然,楼上就响起一道严肃的声音,“家里来客人了?”
杨运国年近古稀,肩背仍立得挺直,一身线条挺括的军装无不透着森肃,手里拄着拐棍,见来人是陈继饶夫妻,峻冷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楚俏随丈夫起身,见男人身姿笔挺,朝杨老“啪”一下敬了个庄严的礼,也含笑着弯腰躬身。
“爸,您怎么在家?”杨宗庆微微讶然,他今天不是要下基层慰问么?
“有些咳,军医不建议出行,还告诉你妈了。”杨运国浑浊而独到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小两口,尤其见楚俏娇婉地立在她男人身侧,随着一道见礼,难得露出了笑容,“来了?宗庆可是盼了好几日。”
陈继饶瞧着杨运国胸前明晃晃的军功章,除却俏俏受屈那次,此人还是值得敬重,于是颔首说道,“嗯,过来和宗庆聚聚。”
杨运国神色温和了许多,指了指沙发,语气难得轻松道,“都别拘着了,坐下吧。”
四人一道落座。
杨运国一来,场面一下拘谨了不少,基本是他问一句,旁人答一句。
他见楚俏的右手竟缠了厚厚一层纱布,不由多问了一路,“丫头,我怎么瞧着你的手越发严重了?”
家丑不外扬,楚俏也没多提,只道,“在家不小心手被砸伤了,过几日淤青消了就好。”
“怎么好端端地被砸伤?”杨运国多少瞧出她眼里的躲闪,“不是特批了钱下来?”
楚俏一下支支吾吾,求救的眼神投向男人。
陈继饶敛着眉目,想着那笔钱拱手让人,俏俏心里总不甘心,他没法出面,但不代表杨家没那个本事。
他索性把事情摊开了说。
杨运国默默听完,面色发沉,语气绵长,“竟还有这事?”
他又扭过头问儿子,“缉拿毒贩前一次的任务,你不就是配合市里的公安局抓一批持械斗殴的地痞?”
经他一问,杨宗庆想起来了,也是那次他和老攀才认识市局的人,虎子走丢那次也曾请市局帮忙,“嗯,那群地痞在高利贷里专门负责收账。”
“他们上头的人是谁?”杨运国拧着眉头问道。
“我听市局的人提过,最上头是劭家,嫁去吴家的当家夫人似乎也牵涉其中。”
市政里的几大家错综复杂,陈继饶多少也有几分知情,挑着眉头问道,“吴家不是和肖副队家的弟妹是亲戚?”
他们说得隐晦,楚俏听得一头雾水。
杨运国却不放在眼里,闷哼一声,“上次劭家那小子带人把一栋民房给移了,被人告了一状,还惊动了省部,要不是他爹费劲吧啦地遮掩,只怕是要进去了,竟还敢那么嚣张!”
基本是一个圈子,杨宗庆也听说过,只不过他一贯不屑与那几个公子哥为伍,只道,“劭家分管景城的管道和烟草,油水最肥,省部又有吴家罩着,自然嚣张!”
“再嚣张他敢惹军队?”杨运国就不信邪了,跺了一下拐杖,瞧着陈继饶夫妻道,“这事我打电话给邵秦正问问,他要是真敢把那八百块给吞了,我就有本事把他的老巢给端了。”
有他过问,拿回钱自然是十之八九了!
楚俏心里一乐,抬眼去瞧男人,只见他态度恭顺,眉宇间淡漠如水,“多谢首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她似乎忘了,他一贯不喜欢欠人情,怕是担心她不高兴,才低声下气地向杨老开口的吧?
杨宗庆也是微微吃惊,不过想起车上他给楚俏盖军装那一幕,心里已是了然,“继饶,你今天就得回部队,正好我明天有时间,不如弟妹今晚在这儿住一夜,我陪她去要钱吧?”
宗庆肯陪同,他自是放心,只是……他抬眼看向妻子。
楚俏自是不愿白白丢掉八百块,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明天一拿到钱,我就搭车回部队了。”
男人见她两眼放光,知她财迷发窍,只好点头。
杨运国上楼去打电话,其间几度传来冷喝之声,不过下楼时脸色已经恢复泰然,看样子事情算是办妥了。
翌日一早,楚俏就起来和杨宗庆一起出门。
昨夜她打了电话回去给刘少梅,按照约定,九点和刘少军在市里的汽车站里见面,但是左等右等,仍不见人来。
楚俏心里有了计较,只摇着头说道,“走吧,他怕是不敢来了。”
来前,刘少梅还摆出一副拒不认错的姿态,想来她也不会跟娘家说她什么好话。
不过好在进城之前她就多问了几句,也知放高利贷的赌庄就在菜市场后头的棚子里。
两人一道绕过集市,就听不远处的棚子里传来“买定离手”之类的吵嚷声。
杨宗庆瞟了她一眼,他见识过那群地痞穷凶极恶的模样,仍是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在外头等着,我去要钱。”
楚俏来了就打算拿到钱安然无恙地离开,“你放心,我有把握把钱拿到,也不跟他们打起来。”
杨宗庆见她信心满满地模样,只道,“待会儿万一起冲突了,你就往我身后多。”
两人一道进了赌庄,不少人见来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由纷纷侧目,几个胆大的还朝她吹口哨。
楚俏只当没听见,虽然心跳加速,还是深深吸气,努力镇定下来。
赌庄的老板是个大莽汉,脸上额头自下巴挂着一道凶狠的刀疤,上下瞄了一眼两人,叼着烟问道,“两位瞧着不像来赌钱的人呀?”
杨宗庆往前一步,挡着楚俏的视线,面色自若,“我们找你们的大老板,你只管说有个姓杨的人找他就成!”
莽汉昨天确是听了上头的吩咐,不过上头交代了,钱可不能随便拿走!
他不由冷嗤,“大老板忙得很,你说见就见,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不赌钱的话,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少在这儿瞎嚷嚷。”
看来是打算装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