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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朗月,虫鸣阵阵,临安万家灯火阑珊,十里荷花映着满天星斗。
江之鲤带着陆浅葱从屋脊疾驰而过,夜风拂过衣袂,撩起一丝微凉的战栗。陆浅葱微微侧首凝望他,看到江之鲤的眼眸中映着江面上的渔火,比漫天星子更为灿然。
“你怎么找到我的?”陆浅葱问。
她心跳如鼓,扑通,扑通,扑通……一半是因施展轻功而失重,一半是沉溺在江之鲤深不见底的眼波。
“猜的,路上又听说张远书在找我。”江之鲤抱着她脚步不停,耳畔的风咻咻而过,他的声音却是四平八稳,清冷道:“赵徵可欺负你了?”
黑暗中的江之鲤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狷狂气场,乌黑的眸子倒映着临安城的阑珊灯火,似有血色晕染开来。陆浅葱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江之鲤便会挥剑大开杀戒,便谨言道:“没,就是每日见他有些烦。”
江之鲤静了静,没再说话。
骤雨初歇,空荡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扑闪扑闪的水洼,倒映着璀璨的星河。街角处,一盏残灯,两匹骏马,街坊的红灯笼在风中微荡,火光摇曳,给青石街道镀上一层暖意。
江之鲤带着陆浅葱轻飘飘的降落在地面上,陆浅葱想要从他的怀中跳下来,却被轻轻制止。江之鲤打横抱着陆浅葱,双手一托,将她放在马背上稳稳的坐好,陆浅葱疑惑的朝他看去,却见江之鲤嘴角微微上挑,笑容微凉,望着她的眼神却十分温暖。
他说:“地面湿滑,怕弄脏了你的绣鞋。”
陆浅葱一愣,突然想起了初见江之鲤的时候。
那时也是骤雨初歇,秋阳高照,地面的水渍还未完全干去,她战战兢兢的和江之鲤同乘一匹瘦马,开始两条生命线交织的旅程,从此每一个相同的天气,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他的影子。
风吹乱了回忆的思绪,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拐角处走出,一手压着箬笠的边缘,一手牵着另一匹马,朗声笑道:“襄王府不好进啊,江郎。若不是张大人引走了巡卫,我们怕是天亮也无法脱身。”
陆浅葱这才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人,她在马背上弯了弯腰,只看见这人露在箬笠外的一点青色且刚硬的下巴,不由纳闷:这人又是谁?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男人抬起头来,摘下箬笠,露出一张五官挺立的英气的脸来,笑眯眯道:“三月不见,陆小娘子便不认得洒家了?”
“!!!”陆浅葱一脸诧异,“……不知?”
不知点点头,宽厚的唇微微咧开,笑出一口白牙。饶是陆浅葱久经风浪,也被刺激的不轻,她瞪着眼睛将面前这个身形强健、六块腹肌分明的英俊男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眼,一时间无法说服自己将他跟那个肥头大耳的弥勒佛联系到一起……
牵马的江之鲤轻笑一声,嗓音较之白天少了一些明朗,多了几分清冷:“不知数月奔波,瘦了些许。”
何止是瘦了‘些许’?简直是大变活人啊!世间竟有这等奇事,陆浅葱暗自咋舌。
不知被她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扬手将箬笠戴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笑道:“洒家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老规矩,乌山镇汇合。”
说罢,他轻喝一声,一拍马臀扬长而去。
夜色深沉,苍穹低垂,身下的黑鬃骏马打了个响鼻,不安的用蹄子抛了抛地面。此时万籁俱静,陆浅葱和江之鲤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前头牵着马,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许多欲言又止的情愫。
陆浅葱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便被拐角处一个严肃的声音打断:“陆姑娘。”
陆浅葱和江之鲤同时扭头望去,只见十步开外的巷子口站着一袭青衫的青年男子。男子缓步上前,街巷的阴影一层一层从他身上褪去,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正是殿中侍御史张远书。
张远书一步一步走的四平八稳,站如轻松,背脊挺直,神态举止皆像极了陆长青,若不是他的脸过于年轻,陆浅葱简直要以为是阿爹又活过来了。
她想要下马行礼,张远书却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竟朝她拢袖一躬,朗声道:“学生不知姑娘乃是老师嫡女,多有怠慢了。”
“怎么会。”陆浅葱吓了一跳,想要下马,却又觉得此举未免不雅,便在马背上倾了倾身子,温声道:“张大人两次仗义相助,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何来怠慢之说。”
“不,”张远山又朝后一步,弓着的身子又低垂了些许,他将头埋得很低,拢袖齐眉,态度极为恭敬。陆浅葱看不清他的表情,唯听见他的声音有了微微的哽咽:“当年老师遭遇横祸,学生自顾不暇,未能照顾好师母,心中已是愧疚万分,今得知姑娘又被襄王给……给……”
才高八斗的张远书竟有些词穷,结巴了半响,只恨不得下跪狠狠磕两个头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意。
陆浅葱已有些动容,宽慰道:“不怪大人。我和阿娘都很清楚,能请得动大蛇的人物只有那么两三个,张大人那时不过一介寒门学生,实在是无能为力。”
往事回忆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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