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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玉。
韩俨欣赏他的人才,谭莞又是个天性不拘小节的妇人,对两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韩萋坟头还未长草,他却又成了这家下定的姑爷。
傅临玉一笑,仍如往昔般抚了抚这小姑娘的脑袋才道:“至少目前你还不能惊动密云山中那老尼姑,万一她有眼线在这府中,若你不装作个真正柳琛的样子叫她查出,暗害了柏舟可怎么办?”
韩覃最怕的正是这一点,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装的很像。”
傅临玉亦是一声长叹,转身打开房门才回头对韩覃说:“柳姑娘不必心焦,你虽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再休养些时日只所会多记得一些。”
他这话,却是说给外人听的。
傅临玉撩袍帘出门,过游廊往大门上,行到赵嬷嬷身边时抱拳一礼,赵嬷嬷受宠若惊的还礼,他却已经走远了。
虽傅临玉已走,赵嬷嬷等人却也不敢轻易来打扰韩覃,四散到两边厢房或游廊中去做针线,或去闲话。韩覃回到临窗书房,坐到长案后太师椅上闭眼许久,起身在身后书架上摩梭,寻到一本《颜勤礼碑》便抽了出来,又见案上的冬青釉笔洗中有半钵清水,遂也不再唤下人,自取笔添往那莲叶形砚台上滴了水,自从书架上取墨条来自已轻磨,磨到墨汁浓稠了,才取一支长短适中的短锋,取案头宣纸铺开一张,提笔蘸墨略有思索,便照着柳琛昔日写过的样子写了起来。
在渡慈庵中,如了曾诓着柳琛要她替自己书经记帐,为的以防万一唐府中人见过柳琛的笔迹,书写时叫韩覃现了形迹。其实这根本属于多此一举。七八岁的小姑娘手劲不足,又练的皆是中规中矩的字体,人人写出来形样皆差不多。
韩覃自己在太原府家中时也常练字,人言楷立行走草奔,初蒙人人皆是楷体,但凡资质不太差的,写出来皆是一个样子。她忆着柳琛写字的习惯与其书写特性,在宣纸上临起了《颜勤礼碑》。
书完又另取一张宣纸在纸上一笔一画双在纸上整整齐齐落款了鲲瑶二字,盯着那两个字,眼泪便止不住落了下来。女子十五及笄才由长辈赐字,是以才会有待字闺中之说。她母亲谭莞也是怕她出大理寺后命运难测,才会自作主提早给她赐字。鲲鹏摇翅十万里,如此刚硬的字本不适于女子,但谭莞寄希望于她这外表瘦弱外内心坚强的小女儿,希望能改变她与柏舟的命运与境地,能如鲲鹏一般怒而击水,摇翅而上,正那灭绝韩府的邪气。
她写完了却又拈起来撕碎扔掉,这才又闭上眼睛细思。
这乱乱混混究竟是个什么局?当初柳琛上京路上,图谋钱财害她的究竟有几拨人,各人又怀着怎样的心思。
如了与京中各府之间的关系,以及傅临玉、唐世坤,韩覃将他们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正当闭眼沉思时,忽而觉得眼前似有人息,猛得睁开眼面前却空无一人。
韩覃四顾无人,站起来怒喝道:“谁?刚才谁进来过?”
窗外风拂书案,她低头才见自己临过字的宣纸上呈着一张小纸条,果真方才有人进来过,而且还放了张字条在桌上。她拈起纸条,上面书着:见唐世坤为何不闹?另,若你再敢向任何人提及自己身世,唐柏舟生期即止。
韩覃持着纸条肩膀微微颤,奔到窗下也顾不得打翻条案上几瓶盛开的花儿,高声呼道:“嬷嬷,赵嬷嬷!”
赵嬷嬷即刻便从西厢房中奔了出来,后面跟着绮之夏奴两位大丫环,另东厢房里几个小丫对也窜了出来。她们方才因见表姑娘无唤,便在东西厢房中偷懒闲聊,此时连忙齐齐涌进厅室,赵嬷嬷为首问道:“表姑娘怎么啦?”
既然能在自己闭眼的片刻把纸字搁在桌上又迅速消失,肯定是这叙茶小居中的人,但是要在片刻间就奔到东西二厢又不叫她发现,显然不可能。这叙茶小居中有如了的眼线,方才还偷听了她与傅临玉的谈话。
那个眼线是谁?是两个大丫环还是赵嬷嬷,抑或站在门外听差的两个小丫头?
韩覃将面前几人一一扫过,压下自己心头疑问背手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才摇头道:“无事,给我添盏热水来即可。”
赵嬷嬷带着绮之夏奴退了出来,未几送了一盏热水进来搁在书案上。韩覃接过水挥手道:“嬷嬷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