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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可惜夫人不肯回去。”
韩覃插银签子在果盘中,心道不是我不肯回去,而是总得要找个让人不能说嘴的理由才能回去。
她此番归来,料想着唐夫人与文氏必定会有一番发难,若有发难,她自然可以借此而归怡园,叫她们再无处说嘴。但自成亲后到此将近一月,唐夫人待她还算平常,文氏只当她是尊神像,整日有礼有节的参拜着,倒还真叫她找不出个回怡园的理由来。
炎烈浓热下韩覃昏昏欲睡,在午后微风过高槐的风声中正自迷蒙着,似是听到沉沉一阵脚步声在墙外,她努力掀着沉沉的眼皮却又懒醒,想要再多挨一刻暑热之乏。虽脑子昏沉混身乏软,却也听得那齐齐的脚步声止于门外,有一人踏着沉沉的步子推门进院子。
韩覃张了张嘴,想要叫一声芳姊,顿得片刻却又忘了自己是叫出声了还是没有。她又迷蒙得许久,忽而听得一声微微的笑,猛然睁眼便见唐牧站在台阶下。
他身上的衣着或者帽子,是那一处有了些不一样,但他昨夜未回府,或者到怡园换过也不一定。韩覃懒理唐牧,扫了一眼懒洋洋侧身还欲再睡,却叫他整个人自台阶下抱起来,抱着就要往室内走。
“二爷,屋子里热,我不愿进去。”叫一身灼热的唐牧抱着已然不舒服,更何况进屋子。
“我有个消暑的好法子,你要不要试一试?”唐牧边走边问。他的小夫人于半梦半醒中桃红着一张小脸,夏衫轻薄,纤纤手腕叫酒红色的玉镯子衬出白玉无暇的腻润颜色来。他并非圣人,前世还曾有过三宫六院,但两世为人白日宣淫却还是头一回。
韩覃在怀中仰望唐牧,见他说的一本正经,还以为他果真有个消暑的好法子。谁知一回卧室就叫唐牧剥成个光溜.溜一尾鱼儿一般,她那妆台倒果真冰凉。唐牧压韩覃伏在那妆台上,本以为她仍还如往日一般,总要待他揉捏得许久,才能有水缓流,才探了手下去,一手晶晶凉的粘腻,才知她果真是湿了裤子。
待到日影西斜时,韩覃却是一身香汗伏在妆台上站都站不起来。
至晚躺在芙蓉簟上,韩覃晚饭不过略进了些冷淘,此时昏昏欲睡,就听唐牧言道:“自明日起,每五日我就要在宫中阁房值夜一次。再除非有要事往怡园,否则也会长居于此,你回怡园一趟,把我的起居衣服搬到此间来。”
“二爷入阁了?”韩覃有些惊讶。
“补东阁,为末辅。”唐牧道。
俞戎用他的尸骨,替他铺就入阁之路,所以他现在是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了?
韩覃轻轻哦了一声,侧转身眯眯蒙蒙睡着了。既入了阁,往后熬着资历再补太保太傅,少保少傅等职,唐牧就能官居一品位极人臣了。才二十七岁的内阁辅臣,于阁房那一众弥老苍苍的辅臣当众,简直算是夏日里一股清流。
无论如何,他愿意为了她而回这府中来住,她的心中总是暖的。
这八月的秋老虎十分难熬。次日一早起来韩覃不见唐牧,却见公服与忠静冠还在卧室中挂着。她猜想他今日或许休沐,穿到后院一看,果见他只穿条阔腿总脚的裤子站在后院。
唐牧昨夜折腾到三更,以为韩覃总要再睡几个时辰,那知她竟起的跟他一样早,遂问道:“为何起的这样早?”
韩覃指着院门外:“得往上阳居等着小辈们请安。”
此时五更也才过,天才蒙蒙亮。唐牧擦过汗问道:“你日日五更要往上阳居?”
韩覃点头。唐牧若有所思道:“倒比我们每每早起去上朝还要辛苦。”
他扔掉帕子直接到后院水眼处取瓢冲身,冲完换过衣裤道:“我陪你走一趟。”
夫妻二人并肩自夹巷上走着,韩覃在妇人中不算矮的,在唐牧这样高的个子面前却也显得无比娇小。她忽而有些好奇说道:“我见怡园后院也有些梅花桩,却总未见二爷早起操练过,或者您偶尔才练一回?”
唐牧道:“早起要赶着上朝,来不及。”
他一个人过了许多年,每每晚上总要操练一回才能入眠,否则没个妇人在旁,这些年也不知怎么才能熬过来。
唐夫人越老越没瞌睡,每每一过三更就要醒来,在床上熬到四更起床,然后便是沏一杯酽酽的茶,在此慢慢品着等小辈们来请安。
唐牧这辈子踏足上阳居的次数,当用指头能掰数的过来。再他与唐夫人向来不对付,彼此见面便如仇人一般。唐夫人见帘子打起唐牧高高的身量略俯着进门,吓的几乎要跳起来。幸好有唐世乾在此压阵,她才算稳住自己,指着桌旁的圈椅说道:“他二叔坐!”
唐牧撩着长衫摆子劈腿坐下,见唐世乾见礼也略点点头,然后左右四顾问道:“文氏怎的不来?”
他如今是这唐府中的家长,虽在外是个温温和和的笑脸,在家除了待几个未长成的孩子外,当着小辈却是吝于笑意的。况且他此番语气十分恶劣,小辈们就更不敢言语了。
既无人言语,这话就还得唐夫人来答,她欠身说道:“昨日早起在此请安时,也不知是暑热还是劳累,阿难他娘昨日早见在此请安时晕过去了。”
唐逸还穿着官服未脱,进门对着长辈们见过礼。唐牧也知他昨夜前半夜当就归了府,到如今还未换衣服,想必昨夜在床前侍了一夜疾,此时脸色越发不好,怒问道:“阿难,你娘身子如何?可还有碍?”
唐逸回道:“说是头晕,懒思饮食,水却也能喝得一些。”
唐牧紧追着问:“因何不去上衙?”
唐逸回道:“孙儿已向大理寺告过假,只说侍疾于母榻前,待母病愈即可上衙。”
“老太太当年教养几个孙辈重孙辈,虽每早必去请安却也有个冬令时夏令时。每每入了暑天冬月,为怕几个孩子们大病小病,连晨昏定省都要勒令着省掉。我等每日入回皇城也不过五更出门。大嫂想要教导小辈们,其心是好的,但如文氏这般为了请安尽孝而累坏身体,若治好还罢,若治不好,阿难才刚刚入仕就要回家丁忧,这于他的前程有何益处?”唐牧这番话还能转寰着说,皆是看在唐世乾的面子上。
“二叔!”唐世乾听唐牧这话说的在理,却怕自己母亲当着韩覃这个年轻的妯娌要失了面子,起身说道:“大嫂或者是为阿难的婚礼操劳才累致病,怎好扯到每早请安上来?既二叔觉得不好,往后叫孩子们多睡会,待天亮再来就好了。”
唐牧道:“即便婚礼操劳过甚,若叫她早间多睡得片刻,或者也就挨过去了。可你们偏偏五更要她起来请安,如何能不病?”
韩覃站在唐牧身边,听他与唐世乾两个较起劲儿来,面上尴尬心中觉得可笑,这人为了能叫她早上多睡一会儿,竟是与唐世乾两叔侄杠上了。
唐牧指着唐世乾坐了,对唐逸说道:“阿难现在就回去,也带段话给她,就说我说请她爱惜好自己的身体,概因她的身体就是你的前途。”
唐逸听完转身走了。唐牧这才站起来:“往后孩子大人都消省消省,就照着老太太当年的规矩,大人们各有自己的事情,有事彼此聚个头即刻,孩子们为规矩礼仪故早起也要来此请安,只赶着上族学前吃饭的点儿略见见即刻,往后切不必再弄这些过枉矫正的事情。”
他走到门上见韩覃还在原处站着,只得又回头来伸手牵着,转身出了上阳居。既出了上阳居,韩覃便忍不住笑起来:“二爷说不必过枉矫正,我却觉得你才是过枉矫正。这么点子事情,您私下见大嫂的时候说几句不就完了,又何必非得当着世乾的面伤她的面子?”
唐牧边走边摇头:“大嫂与文氏皆是两个蠢的。唐逸才娶新妇,文氏初做婆婆想要磨搓她一回,才闹出昨日那档子事来。我若不一次叫她们识得害怕,怕她们再干出当年的蠢事,才真正是叫我们祭酒唐府蒙羞。”
韩覃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正在前走着笑着,边听唐牧在身后唤道:“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何处?”韩覃回头问道。
“永国公府。今天永国公府的老寿星过大寿,府中正在唱大戏,咱们去凑个热闹。”
唐牧亲自替她挑衣服,挑了件荔枝红缠枝葡萄纹的缂丝褙子,他喜欢这种能衬着她小脸微微有些醉红的颜色,压着她显得不那么稚气,虽她仍还是个稚气满满的小姑娘脸庞,但这样沉厚的颜色能叫她更增添少妇才有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