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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额头,妍妹发生这样的大事,自己居然因为旁的事给忘了,实在是该死!忙回过身来,“还没有问妍妹,怎么突然就随敬王妃去了敬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郦清妍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笑他在感情上的痴傻,耐心同他解释,“不曾发生什么,昐五娘想我去王府同她作伴,自己不敢来,找了王妃来当说客,让我父亲母亲拒绝不得。”
想到以前聆昐和郦清妍的关系,单骏心中一急,忙忙地追问,“她一贯不同你好,每次都冷言冷语,这次可是强迫了你?妍妹是否受了委屈?”
被人关心,郦清妍心头有些暖,怕他担心,解释道,“没有委屈的,我和昐五娘的关系已经缓和了,现在昐五娘恨不得把我绑在身边,昭告天下说郦清妍是她聆昐的好友。我也不知她怎会突然如此,摸约是觉着我及笄后长得越发标志,生了怜爱之心?”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安慰单骏,手指抬起来拂过腮,整理一缕垂到前面来了的头发,结果碰到了早晨的伤,带起一阵疼痛,郦清妍的眉头微微敛了一下。
没想到这细微的表情却让单骏察觉,一把抓住了郦清妍犹停在脸颊上的手,拿开到一旁,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谁打的?”
郦清妍暗自叹气,这头痴牛这会子做什么又这么聪明伶俐?开口道,“哪里有谁敢打我,不过是早起在床沿上撞了一下罢了,骏哥哥也太担忧妍儿了些。”
单骏脸色更沉,“我天天习武,难道还看不出是撞的还是打的吗?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强带你走,不让你去敬王府。”
郦清妍无奈投降,“我早上冲撞了父亲几句,他气不过了,才打了我一巴掌,真的不碍事,骏哥哥莫要担心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你真是……”单骏也是语噎,“不是一直乖巧的么?说了什么能将伯父气成那样?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回去了我叫人送上好的消肿化瘀药过来,记得仔细擦了,不许偷懒。”
本来郦清妍还想说拾叶弄香已经给敷了剥鸡蛋,但是一看他那个认真的表情,好像自己一旦拒绝就要动手打人一样,只得乖乖点头,“妍儿记住了。”
“乖一些。”单骏轻轻拍了拍郦清妍的后脑勺,“去了敬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我去接你出来。”
和清婉说的话一模一样,郦清妍柔和地笑起来,“谢谢骏哥哥。”
“我去忙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单骏心中纵有万分舍不得,也要以大局为重。
郦清妍点头,“骏哥哥也一样。”看他拉开雅间的门,回了好几次头,才下楼上马离去。
温阑买东西花的时间比郦清妍预计的要久,和单骏说了那么久的话,单骏走后,郦清妍又吃了一杯茶和几块看起来颇为可口的糕点,温阑才进了雅间来。
“挑中了个意料之外的东西,花了点时间,连单家小子都说完话走了,久等了罢?”温阑笑着坐下来,将一个镶嵌得有小指头般大的珍珠的方形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郦清妍面前,“你帮我瞧瞧,看我眼光是否退步。”
“妍儿不知娘娘平日喜好,哪里敢随意点评?”
“不妨事,你且打开来,只管说本妃买的值不值。”温阑鼓励她。
郦清妍不疑有他,打开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里头居然是一串十八颗晶莹透亮的圆珠红珊瑚穿成的手钏,色泽品相记好,每一颗珠子都打磨得一模一样大小,毫无杂质,纯净的令人惊叹。手钏上还挂了一个红珊瑚珠子做成的如意结,非常的好看。最为难得的是,十八颗珠子上头居然雕刻了《地藏经》里的经文,祈福一生平安。红珊瑚能打磨成一模一样大小的珠子本就不易,更别提在上头刻经文。郦清妍赞叹这工艺,小心地将手钏放回盒子,推回温阑面前。
“做工,品相,手感都极好,是妍儿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的珊瑚。娘娘得了个颇有吉祥福气的好物。”郦清妍没有说谎,这么好的东西的确是自己第一次见。
“既然你如此喜欢,便送你了。”温阑为自己选了个合对方心意的东西而高兴,直接开口相赠。
“啊?”郦清妍有点呆。
“不喜欢?”温阑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是特别好。
“此物一看便知非常稀有难得,娘娘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妍儿,妍儿怎么敢接。”郦清妍连连推辞,不敢接受。
“这有什么,不过一串手钏,温家和敬王府里的好东西多如牛毛,待你日后见了,便不觉此物有多珍贵。我连着见了你两回,你还救过我的命,却没有给你什么礼物,实在不像个正经合格的长辈。正想着该怎么补一份见面礼,恰巧就在那店子里看到这小玩意,你生的白,戴着定是极好看的。莫要再推辞,不然我可要不高兴了。”温阑就是温阑,连故意板起脸故意说重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手上动作,拿起手钏,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郦清妍手腕上,左右瞧了瞧,点头满意道,“我没有看错,果然是好看的,很配得上你。”
郦清妍摸着那因为刻了经文,指尖有微微起伏触感的珠子,心绪翻涌,最终脱口的,是一句郑重的道谢,“多谢王妃娘娘。”
前世温阑没有送过郦清妍什么顶级的珠宝首饰,只在病重去世前给过一块玉牌,是让自己能调动温阑留在皇城之中人手的信物。眼前的温阑对自己的喜爱和热络要远胜于前世,郦清妍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上天的恩赐,倍加珍惜。
马车继续前行,离敬王府越来越近。路上停下来过几回,都是温阑让笃音去买东西,什么糖果煎饼,糕食点心,每买一件就和郦清妍说一句,“这是皇城里最好吃的,反正顺路,买回去给你尝尝。”
郦清妍想,今日若是卷珠跟着,怕是要高兴坏。
笃音有些无奈地劝道,“娘娘,再耽搁下去就得天黑才能回府了,王爷又要说您。”
果然,等到了敬王府,天都黑了,华灯初上,已是用晚膳的时辰。马车畅通无阻地进入敬王府内宅,道路两旁的下人见了,纷纷跪地行礼迎接,笃音视若无物,直接穿过甬道进入中院,到了蓼汀门才停下来。蓼汀门是道圆门,隔断前院与中院,一旁便是王府里的郁山,山中有泉眼,常年有水流倾泻流出,从岩壁上流下来,落入莲心湖中,得了一个唤作泻玉瀑布的景致。慕容亭云让人傍着这个景儿又修了敛玉亭,在湖面上架起白玉九曲桥,于莲心湖中央修出五座亭榭楼台,五座亭榭环绕着巨大的汉白玉戏台,宛若湖心开出的五瓣莲花。修成后送给了温阑,温阑很喜欢,直接起名五瓣莲花榭,慕容亭云宠溺,全全依她。
郦清妍记得清楚,从蓼汀门进去,沿着湖边走,过了尤氏的怡芳院,再过一个小花园,就到温阑的落晚居了,而昐五娘的斜阳阁正在落晚居后面,中间隔了一条沁河,算不得远。
温阑牵着郦清妍的手,下了马车。前院和中院中间隔了的长长甬道点起了一串红灯笼,把夜色渲染得红彤彤的,朦朦胧胧。早有丫头婆子立了满地,毕恭毕敬迎接温阑。温阑指了一个穿着藏蓝色掐牙碎花袄裙的婆子,“吴云家的,带妍儿的丫头下去,按她说的布置妍儿的房间,一应物件定要以舒适为上,不得疏忽。”那婆子忙应了,自带着拾叶下去收拾。
又一个长相穿戴都的颇为得眼的大丫头迎上来问道,“菜食都已备好,娘娘要去哪处用晚膳?”郦清妍记得这个丫头,是温阑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唤作画雅,专司温阑的饮食起居。
“就在落晚居,遣人告诉王爷一声,我这里来了客人,不过去了同他一起吃了。”
画雅应了,自退下。二等丫头木香打起轿子的帘子,“请娘娘与郦家小姐上轿。”
“这是郦家七小姐,以后要在府中长住,你们便都叫七小姐罢。”王府中只得六个小姐,唤七小姐自然不会产生误会,下人答了诺。温阑又同郦清妍说话,“我的轿子大,你与我同乘便可,饿了吧?不该让你在这里吹风等我,咱们快快的过去。”拉着郦清妍上轿,众下人在轿子后头浩浩荡荡的跟着。
郦清妍看了这一出,有些感慨温阑身边的下人之多,比上一世多了近一倍。上一世自己遇见温阑时,因为她的病需要静养,她嫌落晚居伺候的人太多吵的心慌,着意减了许多,郦清妍现在仍记得的,只有她身边的四个大丫头:管着落晚居众多下人差使的清溪,管温阑衣裳首饰妆点的如璧,管温阑吃药煎药药材采买以及私库的如圭,加上一个画雅,都是忠心耿耿不辞辛劳伺候温阑的。
不过郦清妍知道,前世清婕做了大皇子献王的继王妃,按照王妃的礼制,身边单是丫头就有四十多个,温阑这样,实在算是少的了。自己当初不也是前呼后拥的全是人么,只是心腹一直只有最初那几个丫头罢了。
落晚居是一个三进的院落,修的曲径通幽,诗情画意,不过夜色里什么都黑黢黢的,只能看见挂了灯笼的屋檐下有多么的雕梁画栋般精致奢华。
到了落晚居门口,两人才下轿子。温阑带着郦清妍一边往用膳的屋子走,一边笑道,“该听笃音的话,果然回来晚了,只得在灯笼下走路,什么景致都瞧不清,怪无趣。”
郦清妍笑着回答,“有娘娘在,怎会无趣?”
温阑问她,“你喜欢吃什么菜,说出来,让画雅记着,以后都按你喜欢的做来。”
“娘娘也太宠妍儿些了,小心把妍儿惯养得恃宠而骄。”郦清妍小心地扶着她走路,不忘和她说话,“我不挑嘴,不拘于什么,合口的都能吃。若真有要说道的,大概只求菜食清淡些了。”
“我喜欢你,自然宠着你,旁人求我的宠爱还求不去呢。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老是战战兢兢的,这样不好,在我面前自在些,我看着喜欢,你自己也轻松。”又道,“可是了,我也爱清淡的菜,正担心你们年轻人贪食重口辛辣,倒没想你和我是一样的。”
“清淡养身,对自己更好。”
“你小小年纪,竟知道养生一说?”温阑惊讶。
郦清妍笑道,“都是从书中看来的,现实里照搬着吃了一两回,倒是真的要松快些,夜间也睡得好,才知书里不是浑说的。”
“你倒是忌得了口,昐儿最喜辣,说过好多回也不听,她娘亲也任由她去了。”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似的,聊的颇为投机。说话间,饭菜已上桌。郦清妍和温阑都洗净一路来的尘土,换上干净的家常衣裳准备吃饭。
郦清妍是晚辈,温阑又是王妃,本不可同席吃饭,即使同席,也需得谦恭有礼地伺候温阑先用完。温阑不依,强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慈爱地用干净银箸夹了一块清蒸鲈鱼到她碗里,“这里只有我们俩,和我吃饭不要拘礼于那些虚的东西,来,快吃吧。”
郦清妍只得拿起银箸用膳。里里外外捧着菜食茶水、帕子痰盂的下人静悄悄立着,桌旁站着负责盛烫夹菜的丫头们的动作也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正吃着,外头突然传来声音,“怎么人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自己过来,岂不是要明天才知道?你们都不把我之前的吩咐放在心上吗?”颐指气使地一面指责落晚居的下人,一面走进来的,不是聆昐又是哪个?
温阑笑眯眯的,“妍儿饿了,一回来忙着开饭,倒是把告诉你的事情忘记了。吃过没有,坐下来一起吃一些吧。”
聆昐向温阑行礼,而后道,“母亲欺负昐儿,知我盼这丫头来盼的紧,故意不告诉我。”聆昐是庶出,温阑是正妃,理应叫一声母亲。定国公府是因为大夫人庄慧已经去了,宋佳善又是次夫人,所以郦清妍才能叫母亲。
郦清妍忙把口中饭菜咽下,漱了口才说话,“可别闹腾娘娘,她今日劳顿,经不得你这样揉搓。”
聆昐忙止了动作,靠近郦清妍,“你倒是藏得一手好本事,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也就罢了,竟能治疗母亲的病,还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快快说来!”
郦清妍被她摇晃的头晕眼花,连连告饶,“再没有别的了,你且饶了我吧。”
温阑笑着说她,“妍儿才吃得半碗饭你就来了,你再有要紧的话要同她说,也等她把饭吃完吧。”又向旁边的二等丫头松萝道,“添一副碗筷给五小姐。”
聆昐撇撇嘴,“母亲的饭食我吃不惯的,松萝,有没有香的辣的?”
温阑只叹气,“你就等着吃得上火长痘子吧,哭都没处哭去。”话虽如此,仍叫松萝去小厨房把路上买的驴肉火烧热了端上来,喜的聆昐眉眼都是笑。“我就知道母亲一出门,必会给昐儿带上好吃的。”
“这回只给你一小碗,其余的送到几位公子处去。你不许过去讨了吃。”
聆昐依旧笑,揽着温阑的胳膊,“母亲是最疼我的。”
新的饭菜端上来,郦清妍和温阑吃自己的,聆昐吃那盘香辣诱人的驴肉火烧,各得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