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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摄政王府的红色琉璃瓦上落满一层白雪,白色灯笼摇摇晃晃,甚至比惨白月色都要暗淡。
傅从思庭院内转了一圈,接着拢起披风坐在厅堂中,有侍女递上白水,他将白瓷杯放在桌上,伸手揉揉太阳穴,月白风清的面孔覆上一层疲惫。
“小王爷,回去休息吧。”李将军挺胸走近,“我将王府围了三圈,城门口放不出一只苍蝇,傅从谨就算出了王府,也逃不出京城。”
就在此时,有黑衣武士从夜色中悄然走出,在傅从思身边耳语数句。
“也好。”傅从思微微低头,“那我先回府,李将军辛苦了。”
“寿王曾在战场救末将数次,这点事算得了什么。”李将军垂手,“只是王爷身体太差,都认不出末将了……”
傅从思缓步走出厅堂,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挥手唤来黑甲武士,“去请赵将军来。”
王府花苑,傅从谨身穿黑色布衣,望着傅从思上了一驾小轿。
折雨抽出匕首,动作似是牵动伤口,眉目间隐隐抽动,傅从谨挡在他身前,宝剑猛然刺进一名军士脖颈,那人未发一声已沉沉倒地,折雨望着傅从谨拦在自己面前的手,低眉道:“主子,为什么一定要从这里走?咱们明明可以走暗道。”
“杀人跑出去,傅从思就会觉得我们已逃出京城。”折月在远处挥手,又是几名禁军倒地,傅从谨拍拍折雨肩膀,“走。”
折雨不知傅从谨要去何处,也不敢再问,只敛声随他飞身跳上房梁,雪屑落地,铁甲禁军仰头望,他还未发出声响,喉咙已被匕首划破,血口出冒出热气。
傅从谨走出小巷,顺着墙壁在黑暗处疾行,云集高门大户的懿善坊中,只有一户人家没有点灯,傅从谨缓步上前,伸手扣响门环。
无人应门,门也不可能被人打开。
这是十年前门前停满车马的裴府,它上面还留着十年前的封条,那已是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宅。
傅从谨抬头望着皎洁月色,无端露出一抹悲戚的笑意。
“主子,别看了。”折雨急急道:“再不走,他们就要追来了。”
“与其死在傅从思手里,还不如留下裴七,让他跟我斗到最后。”傅从谨轻声叹息。
片刻之后,折雨才知道傅从谨说的“安全的地方”,竟然是决云的贤王府,当他看到贤王府的灯笼时,下巴都快掉下来。
折雨捂着伤口瞪大眼睛,“不是,主子,这……傅从思随时会来这里……”
“傅从思忙着抓我,又害怕被容鸾质问,必然不会来。而且我准备与容鸾做个交易,所以即使被他看到也没什么。”傅从谨却一脸坦然的跳上矮墙,像个孩子般向二人招手。
“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贤王府没有什么侍卫下人,因此许多房间都是空置,有的堆了些裴极卿先前从塞外运来的货物,傅从谨像逛街一般走来走去,最后摸着肚子停在厨房门口——在密室里躲了几日,倒真有些饿了。
他推门走进厨房,这里被打扫的窗明几净,碗柜的木架上晾着几条香肠,他笑着掀开白瓷碗盖,雪白中盛了鲜红艳丽的山楂果。
“主子。”折雨同折月搜寻一圈,然后一起回来,“容鸾不在府里,他好像去找萧挽笙了。”
“他去找萧挽笙,就说明傅从思没见他。”傅从谨起身,竟然发现最高的橱柜上藏着一只精致的木盒,他一时玩心大起,竟然踩着凳子上前,将木盒取了下来。
木盒没有远远看去那么精致,甚至有些简陋,但上面没有落灰,想来不是被人闲置在上面,而是时常拿下来。
“萧挽笙怎能骗得过主子,都是因为容鸾!”折雨愤愤不平,“此人虽然是容廷的儿子,可他诡计多端,早就把萧挽笙迷得七荤八素,居然连亲手看大的郞决云都不放过,我看傅从思要他出卖郞决云,这人也会毫不犹豫的上了他的床,主子你说是吧?”
过了许久,傅从谨都没有接话。
“主子?”折雨奇怪回头。
傅从谨手中捏着一张薄纸。
盒子里是一叠厚厚的文章,引经据典,对仗工整,每一个字都笔触极细,透出明显的瘦金风骨。
每篇文章的开头,这人都有意在改变笔迹,可他学字时用的是照猫画虎这种笨办法,所以写到最后,字迹又控制不住的回到原先的样子。
他虽然与容鸾不熟,可容鸾从小崇拜容廷,二人练得都是颜体,圆润厚重;全天下能写出这种变体瘦金的人,除了傅从龄之外,就只有裴极卿一人。
傅从谨的手开始颤抖,所有的事情如蜘蛛网的细线般相互拼合,最终织出一张细密的记忆。
裴极卿坦然赴死,天子剑下落不明,明妃死活都不说出儿子下落,似是早有安排。
萧挽笙恳求自己留下容鸾,强迫不成后关在柴房,自己料理完裴极卿之后,容鸾在饥饿与绝望中自尽,待他再醒来时,却换了一副笑面孔,再没有用那种饱含恨意的目光看向别人。
容鸾将郞决云秘密着抚养长大,然后策反萧挽笙,再从怀王处下手,他编造了无数个谎言,直到郞决云回到京城。
在塞外时,萧挽笙曾解释过,容鸾不希望给容家丢脸,所以在醒来时告诉自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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