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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根，呼吸都有些颤抖。
抬手摸了摸曹平的头顶，方妈妈说道：“你想听听我和明明的故事吗？”曹平抬起头来，方妈妈却已经陷入了回忆：“三年自然灾害开始的时候，我四岁，逃难的时候父母用我换了一筐馍馍，卖给了一家姓董的做童养媳。十六岁那年，我怀了孩子，但在做农活的时候流产了，第二年，又流产了一次，婆婆嫌我没用，把我赶了出来，我要了两年饭，跟狗抢过吃食，一个好心的奶奶看我可怜，请了我做工，给了我一个做体面人的机会，还介绍我跟明明他爸爸认识。”
方妈妈回头看了看病房，继续说道：“他爸爸是种地的，也是打小一个人，虽然木讷，但知道疼人，我或许是流过两次产的缘故，一直没有孩子，他爸爸也没怪我。87年的时候，我怀上了明明，那年我32岁，他爸爸大我三岁，算是老来得子，我们俩高兴坏了，他爸爸什么活都不让我干，就在家养身子，地里所有的活他都包了。”方妈妈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曹平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或许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年冬天，种菜的都赶在了一起，冬菜价格特别低，大白菜才两分钱一斤，他爸爸为了赶早抢在前面卖，天黑就赶着车进城，结果摔下桥走了，我大着肚子，把他爸爸埋了，结果受了风寒，早产了。明明生下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像个小老头，那时候家里根本就没什么钱，又加上他爸爸走了，更是揭不开锅，经常一天吃不到一顿饭，我饿得不下奶，明明吃奶吸半天都没有奶水，饿得直哭，我也跟着哭，哭到累了，也就睡着了。后来为了能给孩子口奶吃，我卖过几回肉。”
曹平震惊的抬起头，转瞬感觉尴尬的转开头，方妈妈并没有在意，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只有这个办法，我相信，就算他爸爸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我的，只要孩子能健康长大，我怎样都无所谓。”
“那……明远他知道吗？”曹平迟疑问道。
“他知道。”方妈妈说道：“我给他说过，他并没有看不起我，相反，他很争气，从小学习就很不错，虽然没有进过前三，但一直在中上，要不是经常晚上回家帮我收菜，早上早早起来帮我装菜卖菜，我相信他一定能考第一！”方妈妈眼神中满是骄傲，让曹平有些羞愧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方妈妈继续说道：“但是，最让我开心的是，他一直很健康，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说完，她回头看了眼病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沉默半晌，方妈妈说道：“明明是我们那第一个到北京上大学的孩子，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和你们这样的明星打交道，算是我们那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不知为何，听到方妈妈说的明星，曹平感觉有些刺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方妈妈看向曹平，说道：“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吗？”
曹平摇摇头，方妈妈说道：“我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事，这些事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认命啊！既然老天爷安排了这么档子事，那我就得抗住，如果连我都扛不住了，那明明还怎么抗呢？”
回头歉意的向曹平笑了笑，方妈妈说道：“对不起啊！孩子，你垫的那些医药费我可能短期还不上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明明一醒过来，我砸锅卖铁都会还给你的。”
“不！不用还的！”曹平拼命的摆着手，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方妈妈拍了拍曹平的手，问道：“孩子，住着一个月得花多少钱啊？”
“一天三千……”话一出口曹平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哦……”方妈妈的声音有点低沉，默默的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有一张红色的存折，和一沓码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纸币，她递到曹平面前说道：“这是我连夜凑的七万三千四百五十一，你先去给医院交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我明天回去一趟，多少还能借点。”
曹平有些哽咽，说道：“阿姨，这钱我绝对不能要！您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把钱塞在曹平手里，再抬眼，方妈妈满脸自信的光芒，说道：“阿姨有钱，我身体一直都很好，我还能卖颗肾，卖点血，阿姨从来就没怕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