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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的宫人都回去伺候,向楚楚辞别后就飞快地回自己府邸。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简直糟糕复杂透了。
谢沁是谁?谢沁怎么知道《江山妩媚美人谋》的全部走向?梦?别开玩笑了?这种话只有系统会信!
他心底不可遏制的升起一个想法――是不是和姬倾城一样,他的小七弟也被“穿越”了。
是多久前?难怪对方总会有那些“奇思妙想”。
那他的七弟呢?那个小小软软会吐奶泡泡的七弟呢?
“公子回来了。”寿春大老远便看见谢涵走过来,立刻上前,却见人面色实在不好,不由踌躇。
“怎么了?”谢涵扫一眼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收拾了一下情绪。
“申先生似是不满家宰安排的住处。”
不满住处?何德、申厘谁都是难缠不好相与的人,倒是麻烦。谢涵皱眉,“何德给申先生安排在哪儿?”
他新建的府邸,又人手不够,极为空旷。后殿是给以后的姬妾女眷住的,现在只有五个歌舞姬占了极小一块地方,前殿是他的住处、处理事务和会客的地方,还有给门客留着的大片地方,住哪儿都行。怕是何德想给他带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偏申厘是个偏激易怒的。
等寿春领着他到了目的地后,谢涵发现这事儿怨不得何德,前殿靠东一个三进的院子,坐北朝南采光好,地势偏高不潮湿,院内有花卉绿荫,还靠湖景色优美,室内装潢建筑都精致大气。
那是申厘因为他日日打太极不满借此挑事儿?
“这位先生能被公子请回来,想必一定有大学问,当知道何谓‘惜福’。”
何德已有不耐,只是随谢涵回来的卫队都已回宫,寿春、医工都被谢涵叮嘱过绝口不提申厘乞丐过往,吃不准对方背景的他还没说的太难听。
但听在申厘耳内却已经是极其讽刺侮辱的话了,他面色一下子涨红,“区区家吏,好大的口气。”
“不及先生。”何德不咸不淡。
眼见着申厘胸膛都肉眼可见地起伏起来,谢涵绕出院栏,清咳一声。
“公子。”何德行礼。
申厘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谢涵抬手免礼,对申厘笑道:“不知在下安排有何疏漏之处,还请申先生指点。”
何德眼底惊异一闪而逝――这个过气公子虽处弱势,可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莫非这申厘真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大本事?
“公子何必问,难道看一眼还不明白么?”申厘负手而立、举目四望,换了一身清爽衣衫、梳洗干净,瞎了的那只眼用黑色眼罩修饰,额发放下遮住刀疤,已不见不久前做乞丐时的落魄丑陋样,倒颇有分气度,也难怪何德能耐心周旋片刻。
然而,还真不明白。
谢涵觉得这院子真心不错,不得不再道:“敢请先生指点。”
申厘阴沉的目光对准他审视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辨别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谢涵很诚恳。
“难道公子真的不知道。此间乃自东数来第五院。五者,苦也。”
一二三四五,生老病死苦。
“……好有道理啊。”谢涵干巴巴道,复一揖,“是我考虑不周,不如这样,如今时候时候尚早,申兄不如同我一起边走边看边谈,看看哪一院合申兄眼缘。”
何德在二人身后,看着申厘背影,目光变幻莫测。
直费了半个时辰功夫才把申厘安下来,谢涵摸摸额头,歪头看寿春,“你觉得申厘如何?”
寿春看一眼谢涵,见人脸上神色淡淡,小心措辞道:“学问什么的,奴婢听不懂。但申先生性子好强,自尊心又强,容不得他人一点轻侮,自视高觉得别人待他好是应当的,怕是不知感恩很难安分。”
谢涵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你很不喜欢他?”
寿春撅了撅嘴,“他欺负公子好性儿。”
谢涵莞尔,复又一叹,不胜可惜,“我驾驭不了他啊。”
性子上有缺点没关系,这样的人才好掌控不是么,可对申厘,合该是像对方说的那样――利益相诱,刑罚相吓。偏申厘要的利益他恐怕给不了,让申厘惧怕的刑罚只要一出,对方就已立刻逃了,谈何驾驭?
只有手握重权的大国之君才可以发挥出申厘的才能辖制住对方的恶性罢。
“君父送来的二十人,都在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动?”谢涵换了个话头,离开的时间里他府里的人虽都在养伤,但观察人还是没问题的,观察后的内容感想,寿春自然会去收集。
“五个歌舞姬在明月居里,就是唱唱歌练练舞,倒也安分。”寿春开始汇报一早上的整理,“内侍、宫婢里,三个被家宰派去洒扫了,四个负责给公子守夜,还有一个宫婢负责给公子研墨,两个内侍负责打理公子衣衫……”他又一一指出名姓。
谢涵“呵”的一声,“倒是把我包得紧紧的,便以为我真不敢动么。”
“还有五个武士里,两个守您卧房,两个守书房,另一个……”寿春支吾,“守大门,他与家宰似有龌龊。”
“怎么说?”
寿春便道几件府内人看到的事例出来。
“嗯……”听完后,谢涵支额,面有倦意。
寿春拿了件披风过来,“路赶得急,公子也累了,先小睡片刻罢,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
谢涵也不推阻,双眼就是一阖。
近黄昏才醒来,他伸个懒腰,正准备叫何德过来,想了想又决定再去见见申厘。
用了晚膳后,他提着盏灯独自走出来,挥退了要跟着的人。
走在鹅卵石道上,初春的夜风还太凉,他放下灯,重新系了系披风,忽听到一阵动人的箫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