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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败了,师兄们也败了,我们根本打不过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无法胜利,但却无法阻止您想尝试的念头,可如今我们都败了,您能跟我回去吗?难道真的要不死不休才可以吗?
“回去吧,师傅……”他又给白鹤道长磕了一个头,闭上眼睛说:“徒儿求您,我们回去吧。”
因为如果真的要不死不休,死的只可能是您啊,师傅!
“孽障,难道你也要护着这个女魔头?!”白鹤道长气的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他生生受了,低头跪在那里不言不语。
白鹤道长几欲哽咽的说:“长河,你就这样执迷不悟,对这个妖魔一往情深?”
孟长河握起拳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师傅,徒儿做不到。”
一句做不到,硬是让白鹤道长白了脸色,脚下也有些站不稳了。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悲怆,看一眼薛嫣,看一眼朱琦,最终看向跪在地上的孟长河。他气得在地上跺了三次脚,手指颤抖的指着孟长河说:“你说你做不到,那你能做到什么?”
“我能做到约束薛嫣不杀死任何一个人,师傅,我能做到。”孟长河如此肯定地说。
薛嫣瞪大眼睛,看着他说:“喂,你……”
孟长河猛地抬起头看向薛嫣。看见他眼里恳求的眼神,薛嫣抿了抿唇,住嘴了。孟长河转头对着白鹤道长说:“求师傅给徒儿一次机会。”
白鹤看向薛嫣,却对着孟长河说:“你说你能约束她,你又如何约束?”
孟长河说:“她曾答应我,不会杀死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利用别人杀人,更不会使用特殊手段控制别人去替她杀人,若违此誓,必遭五雷轰顶。”
白鹤道长怒其不争的看着他说:“你个蠢货……她修到如此修为,五雷轰顶怕什么,就算轰一晚上她皮都不带破的!”
孟长河吃惊的看向薛嫣。
薛嫣心虚的挪开视线,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谁让孟长河不懂哒,她就是骗他又怎么滴。
孟长河此时却并不觉得难过,相反的觉得薛嫣的这些小聪明有一点可爱。但这个可爱的会耍小聪明的女人,却在他做决定的那一刻,绝对不会再属于他了。
他忽然福至心灵,嘴角微微一勾,低着头说:“我孟长河对天道发誓,若是薛嫣杀死一人,我便魂飞魄散、不得好死!”他话音一落,薛嫣和白鹤都是一惊!
白鹤更是几乎破嗓的大叫一声:“长河!你,你……你这是要气死为师?!你说你要约束她,你这是约束她吗,你这是找死啊!你……”
薛嫣也附和着白鹤道长的话说:“没错,你简直是找死!你觉得这样的话对我有用吗?而且是在你……在你……”孟长河忽然抬头对着她笑起来,但笑意未达眼底,皮笑肉不笑,从他的脸上薛嫣只看见哀伤。
薛嫣皱了皱眉,心情有点苦涩,下半句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孟长河深深地看她一眼,仿佛是最后一眼一样留恋,然后转过头,收起笑容对白鹤道长说:“师傅,徒儿一日不死,便是薛嫣一日不曾作恶,这样的话,是否可以证明她不是一个坏人?师傅是否可以不再同她不死不休?”
“你……”白鹤道长心情沉痛,“你竟然为了她要做到这一步?”
孟长河低下头,倔强的说:“是。”
这个主意是他忽然之间想出来的,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但与此同时,他也想质问命运,问他想到这个主意的时间为什么不是十天之前,甚至为什么不是十分钟之前?若是他再早一点想到这个主意,是不是就能两全其美,不用背叛薛嫣也不用背叛师傅?是不是薛嫣也不会对他失望?
可命运总是这么巧合,即使只相差十分钟,结果却天差地别。
最终白鹤道长答应了孟长河的请求,只要孟长河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找薛嫣的麻烦,就承认薛嫣不是一个作恶的妖魔。
这时薛嫣却冷笑的对孟长河说:“你们这样私自做决定,经过我同意了吗?”
孟长河却看着她说:“那你会为了撕毁约定,而去杀人吗?”
这个问题把薛嫣问住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弑杀的人,杀不杀人都无所谓,所以发誓跟吃糖豆一样简单。可这时候她不杀人吧,像是多在乎孟长河一样;若是她故意为了和孟长河作对杀人吧,也像是多在乎孟长河一样。
可她不也真是在乎孟长河的命吗?即使只是一个路人,她也不会让路人因为自己魂飞魄散。
她叹口气说:“你赢了。”
孟长河对着她笑,但那笑容还不如哭泣好看。
直到许多年后,白鹤道长想起那天孟长河的笑容,再看看如今的孟长河,忽然有些感叹:孟长河能活到如今,就是表示薛嫣一个人都没杀。若是一个恶鬼将近一百年都不杀一人,难道还不能证明她并不是一个为恶的鬼吗?所以说,如果当初他多信任自己的徒儿一点儿,是不是就……忽然之间,白鹤道长的头发被谁拽了一下,他一低头,一个两、三岁的胖娃娃正坐在他的怀里扯他的头发玩儿。
白鹤道长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干什么呢?”
胖娃娃看着白鹤那张年轻的仿佛二十不到的脸,“大爹”和“小爸”这两个称呼在他的小脑袋瓜里转了一圈,最终点点头,对着白鹤道长露出委屈的眼神说:“小爸,我饿了!”
“……”白鹤道长不满的用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郁闷地问道:“你小爸呢?”
胖娃娃对他一笑,拍着手说:“你不就在这儿吗?”
“我再说一次,我是你大爹……我问你,你小爸呢?”
“小爸就是你呀!”
“我是你大爹!”
“你是我小爸……”
在重复了二十多遍后,白鹤道长终于认输了,对胖娃娃问道:“你大爹呢?”
胖娃娃两只小胖手捧着脸颊冥思苦想,“大爹啊……”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长得有些凶恶,板着脸不笑的时候,说不定会吓坏小孩儿,但此时他的眼里却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他弯腰从白鹤的怀里抱起胖娃娃,看一眼一脸不满的白鹤,心里有些无奈,对着他说:“师傅,我……”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鹤瞪了一眼,他立刻聪明的住嘴了。
胖娃娃高兴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大爹大爹,小爸找你呢!”
男人闻言看向白鹤。
白鹤看他一眼说:“刚才敦敦说饿了,我才问起你……不过你刚才怎么喊我的?”
男人低下头在白鹤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错了。”
白鹤白他一眼,“那你叫我什么?”
“……”
“嗯哼?”
“白鹤……”
白鹤点了点头,站起来把胖娃娃抱进怀里,走在前面。男人立刻跟了上去。白鹤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敦敦刚成精不久,你怎么总是忘记给他浇水施肥?饿死了咱们大儿子,谁给你养老去?不对不对,应该说——谁给我养老去?”
胖娃娃拍着手说:“养老!”
男人说:“你长得比我都年轻。”
白鹤却不依不饶,“我比你大一百多岁呢。”
“那也年轻。”
“……哼。”
白鹤心情又变好了。
男人快走两步,走上前牵住了白鹤的一只手。白鹤看他一眼,嘴角轻笑,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时白鹤忽然问道:“薛嫣怎么样了?”
男人说:“在医院。”
白鹤又问:“那朱琦呢?”
男人说:“快死了。”
白鹤叹口气:“你说薛嫣之后要怎么办?”
孟长河回头看他一眼,停下脚步挡在他身前。白鹤抱着娃娃抬头看他,还不等问他做什么,他便低头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一下。被偷亲的白鹤的脸一点点的变红了。
他们的关系在那件事之后,很长的岁月里都还是纯洁的师徒,甚至看着孑然一身的孟长河,白鹤在最初的日子里还嘱咐孟长河师兄们的媳妇,让她们若是有合适的女人就介绍给他,不能让孟长河一辈子,都把心牵扯在一个早已经嫁人的女鬼身上吧?
想起后来薛嫣嫁给朱琦的时候,还给他们龙城道观送了一张请帖,白鹤就有点生气。
不知道不能给前男友发请帖吗?还给他徒儿发,这是要搞事情啊!
嫂子们很给力,找了一堆女人和他相亲,结果他一个也看不上。后来白鹤突破金丹,重塑肉身恢复年轻体态,而薛嫣和白鹤这么多年一直不对付,两个人虽然都不会要对方的命,但是一有机会就乐此不疲的给对方使坏。薛嫣见白鹤恢复年轻姿态,就做出了一个专门对付修道者的合欢迷药,强行跑到龙城道观给白鹤灌下去了,本想看白鹤的笑话,结果……
后来因为种种意外和巧合,白鹤就和孟长河师~徒~年~下~惹~
薛嫣知道后笑了好久,简直是没事儿就和朱琦一起组团儿过来嘲笑他们,还屁颠屁颠儿的抱着孩子来他们面前秀恩爱,还说她有秘药,可以让两个男人生孩子,天天威逼利诱的让白鹤吃一颗。
白鹤知道薛嫣一定是想看自己大肚子,然后再尽情的嘲笑自己,所以死也没吃。后来白鹤因缘际会捡到一个千年人参成精后的人参宝宝,取名孟敦,就算是和孟长河一起养的大儿子了。
如今百年过后,薛嫣虽然年年都让自己的样子变老一点儿,好和朱琦看起来般配,但两人之间还是熬不过人类的寿命,朱琦终于到了快寿终正寝的时候。
孟长河想起薛嫣的话,叹息一声说:“她说她要殉情。”
白鹤脚步顿了一下,问他:“你不管?”
孟长河说:“那是她所求的,与我们无关,又何须阻拦?”
白鹤哼了一声,“对你的老情人这么无情呀?”
孟长河拉住他的手说:“若是心中有人,本就不该多情。”
“那你心里有谁呀?”
“有小白。”
“哼。”
“小白……”
“干啥?”
“你。”
“……你个腿腿儿,孩子还在呢。”
“对不起,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