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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尔的脸部轮廓线条少了那份少年特有的柔软，变得更加刚毅，五官在原先精致的基础上变得更加深邃化，狭长而又凌厉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瘦削的脸颊……全然脱离了少年的青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成年男人。
唯一不变的，是他眉心的那点朱砂，依旧红得耀眼夺目，像一滴圆润的血珠。
无殇捂着嘴，看着他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脸，居然还会变样？但是看他的情况，却和自己不一样，这并不是易容，也不是化妆，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这张成熟的脸才应该是半尔真正的模样。
可他的身体，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啊……
无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视线不自觉地就上移到了那颗朱砂上，那红光就像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她的注目。
看着看着，仿佛着了魔，踏着池底圆润的石头，她一步一步向半尔靠近，近到两人只隔着一阶台阶，和一池水。
半尔突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那锐利的光芒竟让直视他的无殇心底没来由地划过一丝战栗。
“你……”无殇看着他那张完全陌生却异常威严的脸，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愣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尔看到她惊诧的神情，眸色顿时一变，语气难得从慵懒过渡到了深沉，“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她视力好着呢，更何况还离得那么近。
她甩干手上的水分，揉揉眼睛，再次睁开，呃？
难道真是她眼花了？还是在水中泡得太久脑子晕晕乎乎了？
半尔的脸又变回了那个慵懒随性的少年模样，眼神淡漠疏离，不肯再透露半分其他的情绪。
有一瞬间，他的眼底出现了杀意，只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无殇当时正在怀疑自己的眼神，所以没有发现。
“泡了多久？”他撩起一根自己的银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过去，这水温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么温热。
“上来。”又是吝啬的二字真经。
“你能不能……先转过去？”无殇游到汤池边，拿起干净的衣服，突然仰起小脸，神情略有些窘迫。
半尔愣了愣，才想起她的身份，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径直起身离开了。
无殇松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利索地走出汤池，换上了半尔先前准备好的一套衣服。
他虽然年纪比自己小，身材却高高大大的，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明显松松垮垮的，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有衣服穿就行。她原先的衣服想都不用想，上面全是血迹，估计早就被他扔掉了。
“谢谢你啊，又救了我一次。”
严格来说，无殇和半尔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尚未坍塌的仪和殿上，然而那时的半尔在朝堂上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更不会注意到郑凛背后低调的她。
可不知怎么了，他竟在傀妖攻击她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现身，救下了她，这次又是突然现身，救了她。
他是南轩的一代国师，受万人敬仰，而她，却是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一员，为何总能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