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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所以没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节,可等到冷静下来,她便慢慢推出了事情的原委。那粗使婆子决计是不敢轻慢风荷院的,更不敢阳奉阴违地将冰块私吞,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她前来风荷院的路上将她拦了下来。而敢抢风荷院的东西,想来也就那几位罢了。
等到虞谣找到那婆子问了问,果不其然,拦下她的便是二姑娘白雅瑟身边的侍女。
又是白雅瑟。
虞谣觉着自己大约是和这姑娘不大对付,不然怎么能总是阴差阳错地纠缠上呢?
犹豫了片刻,虞谣还是先将此事告诉了翡翠,看她如何定夺。翡翠听了她的回禀,一愣:“长房的那边的东西向来是齐全的,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夫人可是吩咐着府中将供给长房的足足又添了三分的。”
“正是如此。”
虞谣点了点头,肯定了翡翠的话,她觉着这事只怕不能像以前一般轻易放过了。
李氏待长房一直算是宽厚,可这宽厚非但没有收获感激,反而让长房的侍女都敢蹬鼻子上脸抢供给四姑娘的东西了。若不借机敲打一顿,那将来指不定要发展到什么境地呢!
翡翠是风荷院的大丫头,李氏将她派过来便是监管着风荷院,生怕自己女儿受什么委屈的,如今二姑娘的侍女都能压到风荷院头上,的确是让翡翠没脸了,若是放任自流,那她就真没脸面去见李氏了。翡翠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当即咬了咬牙,向着虞谣问道:“此事与你有关,你敢不敢去讨个说法?”
虞谣看出了翡翠的想法,顺遂地应承了下来:“有何不敢?”
傍晚之时暑气仍未散去,虞谣觉着自己仿佛能感受到地面下蒸发出来的热气。她注视着不远处的院落,而后转头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粗使婆子:“一会儿你照实说便是,不用顾忌什么。”
那婆子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长房三姐妹一起住在宽敞的碧霄院,地方足足是风荷院的两倍有余,各种用度按着规矩还添了三分,绝不比白雅书差。
虞谣还没来过碧霄院,今日还是第一遭得见此处,当即便觉着李氏真是有钱任性,连给她们的院子都准备得如此尽善尽美,可人家根本不领情。
虞谣方一走进院子,便有丫头认出了她,招呼她道:“谣谣怎么来了?可是四姑娘有什么话要传的?”
虞谣认出她是大姑娘的侍女春华,挑了挑眉笑道:“四姑娘去了夫人房里纳凉,哪儿有功夫让我传什么话?我此次前来,是要找一找夏冰姐姐。”
春华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虞谣向来是乖巧可爱的模样,今日说话却有些带刺,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让她有些不大习惯。她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指了指东面的房子:“那是二姑娘的屋子,夏冰应当也在那里,你若要找她的话便去吧。”
“多谢姐姐指路。”虞谣带着那婆子绕过院中的一片竹子,向着春华所指的屋子走去。
还没等虞谣走到,早就有小丫头听到了动静通知了夏冰。夏冰乍一听到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将手中的瓜子丢在桌上出了屋门。等到看到虞谣身后跟着的那婆子,夏冰立即就明白了虞谣为何而来。
先前她逼着婆子将冰块送到碧霄院时的确有些顾虑,但她却也没想到虞谣竟然敢带着人找上门来,摆明了要撕破脸的架势。
夏冰素来畏惧白雅瑟,生怕这事闹到二姑娘面前自己讨不了好,连忙拉着虞谣向外走了几步:“谣谣,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虞谣看着夏冰这模样,心中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往日里在女先生那里上课时,夏冰总喜欢拉着另外两个侍女一道孤立自己,对自己向来也没什么好脸色,如今想来是知道事情败露,竟然这般拉的下脸面,着实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冷着脸拂去了夏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头看着她:“夏姐姐做事未免太不厚道了,竟把要送往风荷院的冰硬生生拦下来,致使四姑娘在那般炎热的书房中练字念书。方才翡翠姐姐将我好生骂了一顿,让我给她个解释……”
夏冰一听这便有些急了,忙不迭地道歉:“是我不对,等到晚些时候我亲自过去向翡翠解释,你不必担忧,赶紧回去吧。按理说我本不该这么做,只是二姑娘房中的冰已经用完了,身子有些不适,我一时急了才会做出那没成算的事儿,妹妹不要介意才是。”
虞谣本就是怀着找茬的心来的,怎么可能被夏冰这么轻易地敷衍了?
她捻了捻方才触碰过夏冰的手指,有些惊讶地问道:“姐姐的手好凉……我看着姐姐方才可是从自己房里出来的,碧霄院居然这么阴凉?”
夏冰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扯的幌子已经被戳破了。
虞谣看着夏冰的神情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道:“姐姐这下子能否让开了?我想着,只怕是要找二姑娘问上一问了。”
“你!”夏冰终于意识到虞谣早就猜到了内情,自己方才那一番解释在虞谣看来或许就是笑话罢了,她脸上装出来的那点虚伪的笑容随即褪了下去,低声威胁道,“你要拿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叨扰二姑娘不成?殷虞谣,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虞谣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她这恼羞成怒的模样,而后施施然开口道:“夏姐姐,此事孰是孰非你心中自有定论,难道还非要我条分缕析地挑明不成?别说是二姑娘了,就算是闹到了老爷、老夫人面前,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见过二姑娘。”
夏冰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发现白雅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看着此处。
白雅瑟矜贵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夏冰想解释什么,却被虞谣抢了先,虞谣恭恭敬敬地笑道:“今儿午后,四姑娘书房中没了冰,奴婢便去账房支了一份散冰,吩咐粗使婆子送去风荷院,可等到奴婢回到风荷院,却发现那冰块根本就没送到,所以挨了翡翠姐姐好大一通训斥。奴婢后来问了问,发现是您房中的夏姐姐中途将冰拦了下来,逼着送来了碧霄院。翡翠姐姐差我来问一问,碧霄院中的用度可是不够?若是不够的话,便回禀了夫人让她酌情再增上三分。”
她这话说的看似恭敬,但话中真正的意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
白雅瑟虽颇有些心计,可却从没被下人这么明嘲暗讽过,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许多。她勉强笑了笑,而后看着夏冰问道:“你竟敢瞒着我做这等事情?伯母待碧霄院何等宽厚,你竟敢因自己一己之私误了伯母与我的名声?”
夏冰被吓得跪了下来,慌乱地解释道:“不是,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是奴婢一时昏了头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虞谣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并没有兴趣看着她主仆二人在这里演戏,笑盈盈地劝道:“夏姐姐只怕也是一时犯傻,并没有欺瞒二姑娘的意思,还请二姑娘网开一面。翡翠姐姐让奴婢带的话已经带到,那便告辞了。”
白雅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虞谣离开了。
等到虞谣彻底走出碧霄院,她才冷笑着问夏冰:“你知道你错在何处吗?”
夏冰见她脸色稍霁,大着胆子答道:“奴婢不该抢风荷院的东西……”
“如果没本事让她们无话可说,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别净惹些麻烦回来。”白雅瑟看着虞谣的方向冷冷一笑,“你在这里给我跪一夜,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完,她便径直拂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