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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沌凌乱,她一把抓住瓷枕,那人一怔,却见瓷枕太沉萧徽一抓未抓起……
她沉默下,那人似是嘲讽地低笑了声,她脸面一热想也未想双手抱起瓷枕。可这一次,陌生男子未再给她机会,匕首飞快刺向她的手腕。她本能地向后一缩手一松,瓷枕重重砸在床上,一角磕在她膝头,痛得一双大眼睛里顿时泪雾蒙蒙。
“……”男子默然看着搬起枕头砸哭了自己的她,突然朝前走了一步。
萧徽心一惊,咬牙呵斥道:“放肆!你可知我是谁!此处又是何处!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保证你会被碎尸万段!”
那人终于开腔说了第一句话:“那你是谁?”
他一开口,萧徽一愣仿若在何处听过一般,慌乱之下她并未来得及细想,定下心神冷冷道:“此处为镇国永清长公主故居,而我乃她嫡亲侄儿,当今上皇的侄孙!你若冒犯我,碎尸万段尚轻,株连九族未可!”
“原来如此,”帐中昏暗他背光而立实难辨认样貌,他弯下腰来贴近了她似是想将她看清了些,呼吸声近于耳侧“除此之外呢?”
她被逼到角落里,抿紧唇角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之外!”
这句话似乎大大得罪了他,几乎是一霎时她感受到了来自男子冰凉冷漠的杀意。
“娘子?娘子!”金尚宫终于听见了响动寻来,“可是有事吩咐?”
“来人啊!”萧徽立时应声呼喝,却见眼前一花纱帘骤然大动,人影已然不见。等金尚宫赶来时仅见她一人怔怔坐于床上,被褥凌乱瓷枕还掀在一旁,她忙勾起两边帐帘,跪坐于榻边拿帕子给她拭汗:“娘子可是做了噩梦了?这雨天气闷,睡得这样久定是不服帖的。”
萧徽坐着发呆,半晌气败地点点头:“嗯,梦见我一人在宫里再也见不到阿耶阿娘了。”
她是太子妃,还是个注定了不受宠的妃子,决不能说出一个人出现在她寝帐内这种话授人以话柄。只是她心惊胆战地看着突然陌生起来的望月阁,当年由将作大匠亲自画好图纸交由她审验而后由她督造,因为此处四面环水她认为没有必要,故而建造之时没有留下任何暗道。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很显然是从她不知道的通道进入殿中,一想到住在这里不知多久她禁不住一阵阵后怕。
金尚宫以为她小小年纪离家千里太过思念父母所致,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娘子啊,进宫的女子都是这般的,你要早日适应宫中的生活才是。日后太子、上皇和两位圣人才是你的亲人啊。”
萧徽伏靠她臂膀枕着她的肩悻悻道:“嬷嬷说得道理我都知晓,只是我仍然害怕……”
金尚宫忍俊不禁道:“娘子贵为东宫妃,有太子与两位陛下给您撑腰,有何可怕?”
正是有太子“撑腰”才可怕啊!她甚至开始怀疑,那男子是否为太子指派来玷污她的名声,好理所当然地退掉这门婚事。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她也敬他李缨是个人!不惜给自己戴上绿帽子来拒婚,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士了!
因受了惊吓与睡了许久,至夜里她都忐忑难安,本想干脆唤来守夜的绿水拿本书打发时间,一想到明日要去面见上皇最终按捺下来逼着自己入睡。睡前,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恨恨想到,再若让她见到那人非得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成!
再若?她蓦然扑开被褥坐了起来,惊疑不定地回想在云城那夜出现在会馆中的男子。怪道她觉得那人声音耳熟,原来两人早已狭路相逢过!如此想来,那人从会馆便一路跟随她到了洛阳,更甚至还潜入宫中伺机欲行不轨。若说那时在云城相会是偶然,但这紫微宫可不是一方小小会馆,说是戍卫三千、密不透风皆不为过,而这人不仅轻而易举尾随她入宫还能无知无觉地偷渡到这四面环水的湖心岛,若说宫内无人接应简直是天方夜谭!
萧徽瞳眸亮得像要燃烧起来,恨得咬紧牙根,恰时绿水听到帐内响动轻声问道:“娘子可是要喝水?”
她木头一样杵了会,噗咚又直直躺回了床上,拉起被子遮住脸:“不用。”
这个千刀万剐的李缨,她气奈何当时睡得迷糊没能留下什么证据,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她暗自打落牙齿和血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