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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就回去看你!”说实话,她当时害怕极了。
等她回了家,知道福妈妈真走了,她就觉得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
可是,麦芒和棉棉,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他们都巴巴儿地望着她,叫她“姐姐”。杨德才仍然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零工,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孩子们做饭。
她没法离开。
可是,要开学了。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学期,没有毕业证她就找不到工作,她的一生就会全毁在杨德才的手里。
而且,杨德才变得不安分了,他晚上推门,吓得麦芒和棉棉哭了起来,他们都趴在她身上,叫着:“姐姐,姐姐!”
杨德才在门外鬼叫:“麦芒,过来开门!棉棉,过来开门!”
她不让弟弟妹妹去开,他们就没有开门。可能在他们的意识里面,还不懂爸爸真正要做什么。他们止不住地哭,以为爸爸只是喝完酒要进来打人。她抱着他们发抖。她真的害怕极了。
那个破门终于扛不住了,“咔”地被杨德才从外面撞开。有木屑飞溅起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屋子的酒气。
棉棉的哭声甚为凄厉。
“爸爸,别打我们,我们给你留了饭的!”
“走开,走开,到那个屋睡!”杨德才疯了一样扯开棉棉。可是棉棉又扑了上来,还是和哥哥姐姐抱在一起。可能在她的意识里面,抱在一起才是安全的。
杨德才又去撕扯,一边扯一边骂:“尼玛的,老子把你养大,吃了多少粮,你拿什么还?……白眼儿狼走了,那就你来替她还!”
她浑身发冷,而麦芒和棉棉始终在哭,麦芒被拎着脚扔在地上。
可是在她的裤子被扯开的时候,麦芒死命地拖着杨德才的脚,他不能活动自如。
她一下子翻起来,把被子捂在杨德才的头上,压住他,紧紧地抱着他的头,直到他不能动弹。
棉棉已经吓傻了,贴着墙,眼睛是直的。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瘫了。直到杨德才的鼾声起来,她才身子一松,哭了出来。
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家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尽管她怕了他十几年,但这次,她要不救自己,她的后半辈子,几乎一眼就望到头了。
星星还亮着,她拿起行李敲开大硕哥哥的家门。
“婶儿,能不能借我些钱,让我开学,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
看着她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放着的行李,婶儿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进里屋拿出一小撂钱来。
“婶儿不指望你还了。你要走,就不要回来!”
大硕追出来说:“我的这件羽绒衣你穿着吧!……反正小了,我也穿得不舒服!”
就这样,她失踪了。
毕业照上没有她,毕业证是上铺的牛玲玲寄给她的。连班主任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从实习之后,她就失踪了。
杨德才,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的第四个片段,就是“找爸妈。”
尽管很多东西都记不真切,但WZ这个地方她是记得的。
可是,WZ好大,她一个巷子一个巷子地找,哪儿都觉得像,哪儿都觉得不像,她把自己搞糊涂了。
她原本叫谷雨。或许他们家是姓刘的,也或许是姓柳的,还可能是姓卢或陆,她记得那个腔调,但不知道那到底是哪个字。只记得爸爸那时候卖服装,每天脚不沾地,脸上总是堆着应酬的笑,妈妈一起帮忙,楼上楼下地跑。对了,楼下是爷爷奶奶开的果蔬档,奶奶穿件宝蓝色的上衣,头发梳得光光亮亮。
到公安局查,人家说,你这点信息怎么查?要不,你采血吧!
她犹豫了很久。她去采血,意味着报案,那样杨德才会被抓起来,但福妈妈不在,麦芒和棉棉怎么办呢?
而且,将来他们会不会恨她?
可是,她累呀,累得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快要瘫倒的时候,就会出现幻觉。一个盘着头的精干的女人走过来,亮亮的嗓子喊:“谷雨,谷雨,回家吃饭!”
那是她的妈妈。
看着来来往往高高兴兴的人,她觉得自己像一袋垃圾,扔在垃圾筒的旁边都没人弯腰把它放进筒里。这时候,她不管了。她再次踏进公安局的大门。
……
“姚安安,准备好了吗?该上了!”一个带着电视台胸卡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冲着她旁边的女生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