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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绝大部分城池来说,城门被破便是陷落的开始,守军的士气会在这一刻开始崩溃,如果没有决胜的后手或是陷阱,他们在攻入城池的敌军面前便是一群狼狈逃窜的乌合之众。毕竟,在守城的过程中,“城墙”和“城门”这些概念在守军的心中会被无限放大,它们的作用和意义都远远过了现实的物理概念。即使守军仍有一战的余力,但在城门被击破的一刻,他们也就失去了守护的东西,信念的崩溃比**的腐朽来的更快更迅猛。
但对永不陷落的温泉关来说,这个问题并不存在。对于斯巴达人来说,城墙与城门跟弓箭和巨石一样,都不过是作战的工具。城门被破无非就是失去了一种工具,接下来便要换一种工具和作战方法,仅此而已。与传说中不完全相同的是,对于战争他们并不十分狂热,他们只是在追求胜利。
面对着星河坠落一般的点点寒光,庞大如五色神牛也开始变得踌躇起来。在这密集的枪林之中,它无法灵活的转身,如果一时不慎动作过大,就可能被身后的长矛扎进它的身体。虽然它的皮肤有如天生的护甲,但那可是斯巴达人的长矛,奥林匹斯众神治下的战士们对于怪物并不陌生,他们甚至有过杀死神性生物的经验。万一其中有个别人持有特殊的长矛,不小心被捅进去还好说,要是神牛再使劲儿一扭,那长矛就能横着在它身上拉出一个大长口子。到时候血流如注不说,容器受到创伤,六道轮回的力量定然会受到影响,这对后续的行动计划就很不利了。
而在五色神牛的背上,黄飞虎也奋力挥舞着长枪,试图阻止那些可恶的斯巴达人攻击神牛。好歹也是殷商时期凡人顶尖武力的代表,黄飞虎借着高处的优势,勉强还能支撑,斯巴达人起初还想要直接攻击他,但在被击退之后,便转而以神牛为主要目标了。
就在黄飞虎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周围的斯巴达勇士忽然微微骚动起来。那是在适度的紧张情绪下所爆出的,兴奋的战意,是看到强大敌人之后急于将其狩猎的急切心情。他们的眼神齐齐飘向城门之外,黄飞虎惊喜的意识到,这是霸王杀过来了。
依旧是沉默如铁的冲锋,圣杯lancer只身一人,却有如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血色的旋风为他驱散阻碍,开出一条霸者的坦途。堆积的块垒、燃烧的火海,还有守军持续不断射出的箭矢,这些都无法再靠近进击的王者。在短暂的观察和总结之后,霸王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在守军将攻击重心转移到圣杯rider身上的一瞬间,开始了再度攻城。
表面看似如此,但如果更加仔细地观察,也许就能现,圣杯lancer的脚步似乎略显急切,甚至有些快而不稳,而这种表现绝不应该出现在以战闻名的西楚霸王身上。在这急切的冲锋中,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前方,更准确的说,是盯在了陷于敌阵的圣杯rider的身上。
但这些都被战场上的形势所掩盖,人们所能现的,只是城门已被攻破,防守的力量开始分散,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比上一次还要迅的,圣杯lancer转眼便冲到了城下,这一次他无需再登上城头,强大的巨弩也无法攻破血色旋风的守护。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城门,视面前严阵以待的长枪战阵如无物,手中战戟荡出无坚不摧的寒光,宛如新月的斩击将最前面的一片长矛拦腰截断,就像是切开豆腐一般轻松写意。
似乎完全不顾城头守军的负隅顽抗,此时的霸王仿佛虎入羊群,一身的武技如暴雨般尽情施展开来,与第一次时的保有余力完全不同。虽然看不清那魔神面具下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出不会是多么冷静的面孔。正在攻击神牛的战士还没来得及调转长枪,就被霸王长戟的余波劈开了手臂,或者干脆切开了腰际,鲜血如瀑喷薄,在城门处留下战争的血痕。
围绕着五色神牛,霸王项羽开始了屠杀,正如传说中一样的危险而疯狂。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接着暗处的影子,看到了战场新形势的李秋颜喃喃自语道:“他不是为了胜利才这样做,甚至不是为了震慑敌人,他是在宣泄,或者说是为了削减心中的不安——因为那个为他冲锋陷阵的圣杯rider。”
李秋颜知道,这种说法或许是天真而可笑的。因为这战场上的任何一个servant都应该清楚,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而战,这场战争的仪式既无公理可言,也无正义可讲,不过是私心与执念的纠缠。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战场上,也依然有人能看到竞争对手的闪光点,能被他人的义勇之举所触动。圣杯lancer便是这样的人。
嗜血凶残的暴虐,以寡敌众的智勇,感情用事的天真,真的有人能够将这三点尽集于身吗?答案是有的,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项羽。
他是以少胜多的军事天才,是一呼百应的反叛领袖,是屠城灭国的残忍暴君,也是肝肠寸断的别姬霸王。他和自己的敌人称兄道弟,却把无辜的百姓当作泄愤的猪羊;他打出旗号拱卫义帝,却又坐视义帝被杀;他明明有数次机会一统天下,却偏要屡屡犯错,任凭自己冲动的情绪毁掉大好的形势,放走该杀的敌人,为自己的毁灭写下命运的伏笔。
他是无数人仰望的英雄,也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未解之谜。
正如此刻,他明明对圣杯rider充满了不信任,但看到对方浑身浴血依然杀进城池,不惜身陷险境也要为自己打先锋,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塞住,难以自已。
也许,人,终究是不能改变的吧。
“某若变了,又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霸王的吼声响彻温泉关,却没人知道是在说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