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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俊哥,等哈(湘西方言,“等一会儿”的意思)完(湘西方言,“我”的意思)叫民兵营长给蔫(湘西方言,“你”的意思)弄架新凉床(湘西方言,“竹床”的意思)替(湘西方言,“来”的意思)。”显贵拉着民俊的手说。“走,完们一起逮饭(湘西方言,“吃饭”的意思)替。”
只要到过显贵家的人,都会说他俩口子是一对会过日子的人。
他的家在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山坳里,三面环山。聪明的显贵顺着山势用河卵石堆砌了高3米,厚0.4米左右的围墙。如此庞大的工程,硬是靠他两口子的肩膀和手堆砌而成的。听大队的干部群众说,为修建这条围墙,他两口子累得死去活来。白天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劳动,晚上到河里背砂、背河卵石,前前后后花了三年多时间。他不仅没有利用权力之便占社员的半点便宜,而且没有雇请一个帮工,即便是泥瓦工那活,都是他两口子自己。
走进大门,迎面而来是五间六十年代修建的木房。木房前面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岩塔(家庭晒谷场)。沿着岩塔左右两边,左边是果林,鸡舍、牛栏、猪栏和厕所,隐藏在果园里,给人一种舒适、整洁的感觉。右边是一块面积大约半亩的菜园。
此时,正值秋冬交界的季节,沿着围墙的丝瓜架上,只剩下来年做种子的“老丝瓜”了。它们换上了金黄色的长袍,丝瓜皮有些干裂。透过裂口向里面看去,一颗颗光亮的大黑籽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眼前。菜园地里,一畦一畦的,一垄一垄的,像阡陌,整齐划一。那大萝卜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菜叶儿都是翠绿翠绿的,萝卜躲在土里,仿若一位害羞的娃娃。还有那拱裂了地皮的大苤蓝,挤得没有一点儿缝隙的白菜,它们把叶子向四方伸展,像是在仰天大笑。菠菜不甘示弱,显得那样的娇艳。嫩绿的衣服惹得周围的蔬菜都争着向它靠拢……菜园地里的蔬菜,有的浅绿色,有的深绿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块绿色的印花大地毯。一阵微风吹来,蔬菜婆娑起舞,像绿色的波浪,慢慢地飘过绿色的湖面。
“汤书记,蔫两口子也太会过日子哒!”李书记拍了拍显贵的肩膀说。
“农村人嘛,只要人勤快(湘西方言,“勤劳”的意思)点儿,刨碗饭七(湘西方言,“吃”的意思)不是难事儿。”
“天道酬勤嘛。”很少与别人说话的民俊接过话茬。
“小师弟,蔫是一语道破玄机哒。”
“事实就是如此嘛。”民俊说。“汤书记,打心底完很佩服蔫的。请大家注意,完没有故意奉承之嫌。”
随即,民俊以《菜园地》为题即兴作诗一首:
如果,泥沟是溪流的琴弦
那么,菜地就是浩淼的大海
我是水手,你是水手
时间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你用锄头作浆,划向收获的港口
……
“好诗、好诗啊!小师弟,你一定会成为诗人。”李书记称赞道。
“九师兄,完心里很清楚,这辈子完是做不了诗人啦。但是,完很自信,完鹰儿一定会成为诗人。”
“如果完没记错的话,鹰儿今年应该五岁了吧?”
“是啊……鹰儿今年五岁啦。是完下放到农村再锻炼的第二年出生的。”
“宝宝很厉害的。他背书识字比三、四年级的学生还厉害。”显贵打心底里佩服鹰儿。“宝宝今后是完玉湖坪大队最厉害的脚儿(湘西方言,“角色”的意思)。”
宝宝,即鹰儿,名朱鹰。只因朱民俊子女七个,他是唯一的男孩。为此,上至他爷爷奶奶,下至他姐妹,大家都宠着她,爱着他,像宝贝一样呵护着他。久而久之,他被整个玉湖坪大队公认为“宝宝”。从而,人们称呼他“宝宝”。
“显贵,七饭(湘西方言,“吃饭”的意思)啰……”玉荣大声地喊道。
“来……啰!”
最后一缕阳光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此时,忙碌一天的农民相继回到那感到舒适而又温暖的家。军宝也不例外,与往常一样,牵着大水牛走在回家的路上。
“军宝,你个狗日的,今格儿(湘西方言,“今天”的意思)乃们(湘西方言,“怎么”的意思)不等完,乃们早就回替哒?”秋宝拿着一根竹条子儿挡在石拱桥桥头说。
秋宝是立云大叔的儿子。溜溜圆的脑瓜儿,剃了个光葫芦头,一对浑浊的小眼睛,宛若一道横线;两道浓黑的眉毛,与立云大叔的眉毛一模一样,好像湖上野鸭子张开的翅膀。他两岁的时候,患过脑膜炎,因此,他的智力比正常儿童要低一些。但是,他生就一身蛮力,在同龄儿童中力气是最大的。常言道:牛大压不死涩(湘西方言,“跳蚤”的意思),他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每次和同龄孩子,或者比他小点的孩子,他都干不赢。他除了会使蛮力外,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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