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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不敢说出口。父皇的心意不是不好说,而是太明显。如今国库紧张,加之先前泗水灾祸,这么多灾民实则朝廷无力相救,若这事真被公开,救灾不力的骂名必是要有人来担,但在这赞誉之中呆了太久,父皇已不愿受半点骂声。与其如此,倒不如最后来个被隐瞒不报,欺君罔上推得更干净。
父皇不是不提,而是还不到时候。
瞥了眼沉默不语的炳王,秦弼小心开口问道:“不知王爷对此信打算如何处置?”
“依你所见呢?”
停顿片刻,秦弼沉声道:“王爷,你现在只是炳王,这大燕还是圣上的。”言下之意,烧信不知,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越则炳看了眼秦弼,眼睛看向眼中寒梅,不在开口,但突然从外传来的一阵吵闹,让越则炳皱了皱眉。
“公主,王爷书房您不得擅入。”
“滚开——”
声音刚落,只见越逸阳冲进书房,满面急色,眼中泛着几根血丝,一见到越则炳,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
“三哥,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了。”越则炳径直打断了越逸阳,没有让她说完。他是在三日前收到越则煜的信,他早就知道五弟曾偷偷溜出燕都城,但去向是何却不清楚,直到昨夜才有人来报五弟已经悄悄回了燕都,而且一入宫便被內侍总领带入御书房,一个时辰后才离开。一出御书房,转头就被送进清歌殿交由安贵妃看管,不许见任何人。他见不到五弟,但有一个人一定可以。交代了逸阳绝不可被人发现后,他便在宫外等着消息。
逸阳带回来的答案,决定了他的选择,而冲逸阳的反应,话虽未出口,但答案已经明了。果然他们的父皇啊,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冷血无情。
“逸阳,去王妃那儿坐上一个时辰然后回宫去,走的时候从库房带两支灵芝。”
“三哥,都什么时候了我哪儿还有心思。”
“记着,你是心疼五弟一直闭门读书,担心他的身子便到我这儿来讨要灵芝,一支给额娘,一支给五弟。五弟,从未出过宫。”越则炳看着越逸阳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情严肃,交代道:“三哥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见着三哥完全不肯听自己把话说完,越逸阳来了脾气,“三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四哥在那儿孤立无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间隙,但到底是亲兄弟,到底那么多灾民,你不能像父……”
“住口!把你要说的话统统咽回去,烂在肚子里,永远不得提起,宫中最重要的谨言慎行,忘了吗!”
皱着眉头,越则炳死死盯着越逸阳,但眼中还带着几分担忧,是安慰,也是命令,“去找王妃,剩下的事三哥知道的。”
越逸阳抿着嘴,眼中隐隐泛着泪光,柔声道:“三哥,求您,救救他们。”
闭上眼睛越则炳命人将越逸阳请出书房。秦弼瞧着炳王双拳紧握,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王爷,机不可失,您的志向可不是只有眼前,三思。”
慢慢睁开眼睛,越则炳扬起嘴角,一双桃花眼流出无限光彩,“本王在你眼中是那般短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到底你我不过都是普通人,比同知城里的那些人多了个头衔罢了。”
“王爷,您这是心意已决?”
“本王做事,从不拖拉。去找几个人,封好口在闹市口演一出戏,先把风声传开了,越多越好,在敲打敲打那些粮商大富,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该出点血,自己把东西运到该运的地方。”
秦弼有些不赞同,把圣上极力隐瞒的事情翻到台面上,圣上必然盛怒,“您这是在逼圣上,王爷如此太过激进了些。”
“不下狠药,怎治顽疾。别让人查到我们便是,至于你父亲,既是父皇的命令就不会有事。”
“王爷,您当真……”
“秦弼,你分清楚谁是你主子!”
瞧着炳王眼中的决绝,秦弼将一肚子的劝阻咽了下去,退出书房。
在秦弼退出书房后,越则炳眯了眯眼睛,点了火将信烧的一干二净,看着火舌将信纸吞噬,越则炳轻声道:“四弟,我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你可得撑住了,后面的路你比我难。”
当天下午燕都城中便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个新进城的戏班,班主儿在想在燕都城打响名号,便排了出新戏,讲的就是一家人因大雪遭了灾,生死相隔,无依无靠,官府压根不放粮救人,走投无路之际,母亲自己割了身上的肉,熬汤给一家人续命。如此惨剧让看戏的人好似亲身经历一般,无不动容流泪。
就在这出戏演完后,燕都城里慢慢多了许多流言,有人说着这出戏是真事,汾河那边当真遭了灾,那里的人早都没了粮食,活活等死,人吃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真的,也有人说其实朝廷早就知道,老早就派人去了,自然也有人说这些都是没有边际的胡话。但蹊跷的是,当天夜里,五皇子越则昭突发重病,嘴里胡话不断,不断提及天灾人祸,大雪封山,甚至提及了汾河灾情,宫里一时流言四起,说五皇子是中了邪,人心惶惶。
那天晚上,御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燕皇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