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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美娘显然对子虚比较感兴趣,走过去微施一礼:“敢问姑娘可还记得小妇人?”
子虚笑道:“自然记得。你是郑客的妻子钱美娘。”
钱美娘惊喜道:“果然还是子虚姑娘,十几年过去了,竟然丝毫不曾改变。”
子虚一笑:“这并不算什么?”
钱美娘感激道:“当初多亏姑娘收留,要不然哪还有我们母女的今日?只怕早就为了妖魔鬼怪了。”说着,拉着茵茵就要给子虚行大礼。
子虚将她们托住:“我开门做生意的,自然要收留客人住宿。要不然我吃什么?”
说到吃,茵茵便不好意思起来:“我刚刚的话只是开玩笑的,还望子虚姐姐莫恼。”这自来熟的样子,和茵茵当初别无二致。
钱美娘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可不能管子虚姑娘叫姐姐。别看子虚姑娘年轻,可是比我小不了几岁。你要叫姨。”
茵茵不信:“那怎么可能?子虚姐姐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钱美娘语重心长道:“那些修仙,修道的仙人你也见过不少?哪个是能以样貌论长幼的。你忘了,去年到我们家来的那几位道长。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还要叫黑头发,黑胡子的那个师兄。要叫那年轻没胡子师叔。”
茵茵望着子虚,两眼放光:“这么说,子虚姐姐也是修道之人了?”
子虚摇头:“不是。”她生来就是这样,那还用修?
茵茵不由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子虚姐姐也是修道之人,正好可以带我入门。”
子虚不解:“你好好的生活,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好么?为什么想要修道呢?”
茵茵叹了一口气:“姐姐哪里知道?如今人间妖邪横行,鬼魅洞出。凡人性命犹如蝼蚁。如果没有仙人的庇护,别说要你性命,就是屠村灭城也是须臾之间。但凡有些灵根的,哪个不想修道?”
子虚难以置信:“人间已经到了这样地步了吗?”
钱美娘轻叹一声:“小妇人早知子虚姑娘是有神通的人。姑娘这里大约是不受外邪的滋扰,所以不知外面的境况。如今的人间,堪比修罗场。我等凡人的日子,举步维艰。倘若失去庇护,只能任人鱼肉。”
子虚望向玄荆,玄荆轻轻摇头。他被拘禁于此,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
“子虚姑娘。”钱美娘忽然跪倒在子虚面前:“姑娘乃非凡之人,小妇人不敢隐瞒。去年我丈夫被九霄派的仙人带走之后,我们母女在石山县无依无靠。迫不得已才收拾了细软。我怕孩子忧心,并不敢告诉她此行其实前程飘渺。只说是要回家乡去。我的家乡早在十几年前,遭了妖祸,荡然无存。哪里还回得去?只不过是走一步是一步。没想到姑娘的客栈依旧。
子虚姑娘,你就发发慈悲,帮帮我们母女。给我们指引一条道路,可以安身立命就行。”
子虚将她扶起:“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无能为力。”这不是推脱的话,而是事实。子虚虽然掌管法度,但她只断对错,不断善恶。连自己的将来都算不清的人,更没有给人指点迷津的本事。
有些话一旦的说破,那原本一人承担的坚强就会立刻变得脆弱。钱美娘说了这一番话,往日面对女儿时的坚强顿时土崩瓦解。满面愁容。
茵茵扶着她在桌前坐下,满不在乎的笑道:“娘,你原来担心这个。怎么不早说?我有一个好主意。你看行不行?你不是说子虚姐姐这里没人敢来打扰吗?那咱就现在这里住下。什么时候我找到师门了,再接你离开。你说好不好?”
钱美娘一听,这还真是当局者迷,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现成这里就是一个庇护所啊。只是,也不知子虚同不同意。
子虚笑道:“我是开店做生意的,只要有钱赚。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没钱,也没关系。咱们这儿还有个规矩。拿故事换酒。”
杜若听见这句话,心中若有所动。但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忽听门外传来鬼姥的声音:“谢谢仙君,祝您福寿万年,长命百岁。”
玄荆‘噗’的一声就把嘴里喝到一半的茶水喷了出来。这鬼姥怪不得托生成个饿死鬼呢,吉祥话都不会说。都说福寿万年了,后面来一句长命百岁。
引得店里几人纷纷向他望去。茵茵更是好心:“掌柜大叔,您不要紧吧?”
玄荆连连摆手:“没事。”
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色箭袖,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年轻姑娘,看外表也就二十来岁。面容勉强算得上中上之姿。但是一双黛眉在末尾上挑成钩状,令人一见难忘。
跟在这个青衣女子身后的人,有不认识的,也有几个是这客栈的旧相识。其中就有那个调戏过杜若的女子,元黛。差点儿和玄荆动起手来的姓桑的莽汉。
两个漂亮小姑娘中那个穿紫色衣服的。以及他们的师叔,姓竺的那个男子。
杜若走过去招呼。
来人分三桌坐了。其余都是几人一桌。独那青衣女子自己一桌。竺旭来过这里,知道这里有些玄机,况且,那青衣女子一看就比他级别高。所以,他当仁不让,主动走到柜台前。摸出两片金叶子放到玄荆面前:“麻烦掌柜的给安排些茶饭。再给我们一人开一个房间。”
玄荆看也没看,把金叶子扫进柜台里,提声道:“三娘,客人要茶饭呢。”
狐三娘应了。菜蔬现成,做些饭菜实在不能再方便了。
人多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把儿子差出来帮忙。青衣女子本来心无旁骛。小和尚一走出来,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说道:“小和尚,你过来。咱们商量个事情。”
明觉望着她,等着她接着往下说。他虽然有些呼性,但是话并不多。
青衣女子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一串乌木佛珠:“我用这串佛珠换你身上的斗篷怎样?”
小和尚一笑:“可是我不是和尚。”
青衣女子一愣,仍不死心:“那你想要什么?”
小和尚笑道:“我想要的,你没有。”
青衣女子问道:“是什么?”
小和尚道:“天道大律。”
青衣女子眸色沉了沉:“这个我还真的没有。”
小和尚转身去了柜台边,向斜靠在柜台边嗑瓜子的子虚道:“阿虚,你看看我背上可有什么东西?”
子虚伸手揭下一张黄符。小和尚拿起看了看,完全不顾那青衣女子忽然变色的脸。径直出门,走到绒花树下。把那张黄符提给风四季:“你看看,这是张什么符?”说到符纸,没有人比风四季这个玄门之祖更了解的了。
风四季虚虚一瞟:“傀儡符而已。”那符纸在他指尖,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连一些儿粉末都没留下。
小和尚不满道:“又不是你的徒子徒孙,你这样毁灭证据,是要护短吗?”
风四季一个响亮的暴栗打在他的光头上:“不知好歹的小东西。我这是帮你。你如今凡身肉体,真以为能扛得住这符纸的威力?”
小和尚摸摸头,不以为意的笑道:“我错怪你了,是我不对。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吧。”说着蹲下身,卷起风四季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