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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傃下意识问:“没有被蒿昊打吧?”
其实,进来见平纬时刻就听说了他惨遭暴打的事情。只是她不能确信这种事实会发生在平纬身上而已。
平纬摇了下头,又惶惶地点了下头,面露一丝苦笑:“我说平傃,你该知道被我关进来的犯罪嫌疑人,是不会轻饶放过我的。他们捂上被子,拳打脚踢——查不出是谁干的。”
说着,他扬了扬左手,平傃看见他左手的小指头,从中节开始没有了,包裹着几层渗出乌红色血迹的白纱布。
平傃知道更深切地伤害是在那个无法言说的部位。
她的泪水,如同瀑布般地滑落了下来……
平大队知道他有这一天的话,他还会像过去那样那么嫉恶如仇地对待那些犯罪嫌疑人吗?手腕还会这般强硬吗?
……也不好说,他这个家伙就是那么一副铁骨铮铮的劲儿……
可是,为何他在狱中如此懦弱、脆弱、软弱?任由犯罪嫌疑人来践踏自尊和肉体?为何不反击?一个特种兵出身的男人,一个刑警大队大队长身份的刑警,就这样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说明一个问题:平纬肉体上被暴打而骨折的创伤,根本抵不过一份来自心灵深处的疼痛。
与狼为伍了呀!与狼共舞。
思维早已惘然,肉体更是麻木。
平纬如今在牢狱中,不过是一具尚有一丝呼吸气息的尸体而已。
远远地,平傃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朽气味——
也许,这种味道,是因了他那个腐烂了的胃肠味道?他经常疼痛的肠胃恐怕更糟糕了吧?
平傃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好说:“干什么,都要留个心眼,注意培养自己的耳目,早晚会查出来,是谁要了您的命根的。”
“早晚,蒿嫣然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就好。”平傃哽咽。叮咛。
平纬默默地用手抵压住自己的胃部,额头上渗出汗珠,却低下了头,点点,轻微地点头。
平傃问:“吗叮泞,这里,有吗?”
平纬又点点头,艰难地说:“我说平傃,我回去了。”
平傃看着“基围虾”似的身躯,缩成了一团,慢慢地、蹒跚着远去了,阴森森长长的走廊,显得那么漫长、那么漫长。
直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他脚尖笔直地朝着正前方迈进的情景却像一副巨星画面,呈现在平傃眼前心底,叫平傃恍然大悟:这个强悍男人将来即使是在更苦难的境地里,都会咬牙坚挺过来的。
如果他是被冤屈的,那么老天也不会给他以绝人之路的。
每个人的人生,难说不会遇到类似的苦难的。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进过监狱,还叫男子汉吗?
能挺过来的,必定会大有作为的。
平傃安慰、再安慰一下自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平傃走出审讯室,励志得心态渐佳。
她坚信,平纬会战胜困难走出来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直奔看守所王所长处,请求他为平纬调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