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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能做的,便只有成全,只有隐忍了。
这样,才不会把她推得太远。
这样,才能短暂的把她绑在身边。
这样,才能得到她临别前的一声珍重。
“我曾经想对她说一些话的——想要报仇,杀了我并不算得什么绝妙的好主意。若真是意难平,那大可以堂而皇之的嫁与我,然后一不高兴就对我打骂和甩脸子,如此……定能把你们两老气得齐齐诈尸。”
但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说,我就是她的过去。”
而她,亦是他的过去。
他早就忘了自己幼时是否被阿娘抱在臂弯里哄过,也忘了少时是否和爹爹就着字画切磋。
那些,他都忘了。
“许是年岁渐长,我的记性大不如前,竟是只记得她一个人了。”
过往的悲喜、失落、忐忑,都是她给的。
今后的孤寂、飘零、茫然,她还未曾给他,可他已做好了全数接受的准备。
“你们若真的在地下有灵,就最好是想方设法的保佑她,莫要去诅咒她、怨恨她了。但凡有什么气,就都冲着我来吧。”
他才是最该死的罪魁祸首。
一开始,他就不应去招惹她;而后来,他则不应去肖想她。
他从没察觉到爹娘对她的敌意,也从未问过她对他的心意,仅凭着年少时的自以为是,就觉得两方的人都会因此而皆大欢喜,顺他的心,如他的意。
“这是我欠她的。”
至于她欠下他爹娘命债的事,他曾经也怨恨过她。
但血海深仇又如何?
不共戴天又怎样?
只要她肯好端端的活着,那他便能毫无原则和底线的做出妥协,豁达的看开、放下。
“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再度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另一座牌位。
“祖父,当年你要是肯好端端的赖活着,如今我就不会过得这么累了。”
如果不是祖父执意要寻死,他就不会带祖父去庄子上,自然也就不会遇上她了。
可惜,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最角落里某座冰冷的牌位。
“妻,许氏之位……”
那是两年多以前他亲手刻下的,手艺和专业的工匠是没法比的,加之心情大起大落,便没顾着给它打蜡和上漆,因此上面的字迹已变得模糊不清了。
当时,他用自己的脸颊紧紧的贴着它,妄图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后来,他用身体紧靠着她的墓碑,妄图能用自己的体温来将她焐热。
再后来,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只留下了几根细细的发丝。
最后,她的心也从他挣脱,只留下了过去的情分。
‘喀’的一声。
牌位在他手中一寸寸的碎裂,木屑纷飞。
它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必须毁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龙椅上坐的是谁,都不可能关心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处境。因此虽然死了不少贵人,但对农家百姓来说是太遥远的事情,只有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时才有那么点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