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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娘!”黄氏忙笑着道,“六娘都十四了,马上就要说亲了,再跟我们住一个屋像话吗?”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不能凑合?”老太太摆了摆手,“让她再搬出去。”
“娘,六娘在二娘、三娘她们屋住着呢。”夏芳菲有些为难,四房就两间房,四哥跟四嫂一间,二郎跟五郎一间,六娘凑合了十几年,好容易从父母房里搬出来,再搬回去……
老太太瞪黄氏一眼,“大郎还没说亲,二郎着啥急,八百年后的事儿,你着急个屁!就这么定了,芳菲,你去……”
“娘,你不是答应把那房子给二郎留着成亲用的吗?咋能说话不算……”黄氏急了。
老太太的心立刻就软了,一手一个将外孙搂入怀中,“咱们不走,不走!外婆给你们找地儿住。芳菲,你去把三房以前住的那两间房子收拾出来,给你大姐他们一家住。”
“外婆……”两个孩子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夏红霞呜呜哭出声,搂着扑在老太太身上,“娘……”
杨得势一副受辱的模样,气冲冲道,“露宿街头,乞讨为生,大不了一场雪把我们一家活埋了……”
“你爹娘老子都顾不住自己个儿,你带着他们回去干啥?”老太太不让。
他起身,傲气的对老太太与夏老爷子道,“小婿这就带媳妇和两个孩子走,免得岳父岳母难做人!”
杨得势点头,面色不善的瞪了眼黄氏,冷笑道,“怕是四弟妹担心得罪四房,没用心。既然如此……”
江氏嗤笑,扫着黄氏,“老四家的平时不是很有手段的吗?走之前信誓旦旦的,咋会两手空空的回来?”
“是他们家一个丫头说俩人都不在家,谁知道是谁……”黄氏撇了撇嘴。
老太太拍着小几吼,“是不是罗氏那个贱人不让你们见老三?!”
老太太与夏老爷子得了信儿,很是恼怒。
黄氏正巴结着赵氏,见赵氏不愿意自然不敢勉强,悻悻而回。
她怎么能干!
笑话,她今非昔比,堂堂一个秀才娘子,若做出泼妇骂街的事,以后怎么在贵人圈里立足,她可是听县丞家的二房姨娘说过,贵人最注重这些细节,给她们知道自己做过这么丢脸的事,她这辈子也甭打算混进贵人圈了。
赵氏不干!
黄氏有心骂上两句,引了人围观三房自然不敢不开门。
夏家小店安静了几日,第五日上,大房赵氏与四房黄氏相携而来,被研夏一句“我家老爷夫人都不在家”关在门外,两人气的跺脚,接连几日来,都被挡在门外。
十一娘伸手捧着那一缕光芒,眸底冷光闪过,夏红霞一家想投靠娘家,那就……在老宅呆着好了,她倒要看看,老太太对闺女和外孙的喜爱能维持多久?!
八娘叽里咕噜的嘟囔,十一娘弯着眉头笑,西落的太阳穿过木窗棂照进屋内,温温热热的。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腰?休要浑说。”元娘在一旁嗔骂。
八娘收拾好大堂,捶着腰进门,瞧十一娘笑的欢畅,扑过去就要撕她的嘴,“居然骗的我帮你做苦工,可累死我了,哎哟,我的腰要断了!”
见十一娘神色比适才缓和许多,元娘轻轻松了一口气。与她说起在京城时偶尔出去的见闻,专挑了有趣的事说,十一娘知道元娘还是不放心,就配合了她笑。
元娘见十一娘不说话,叹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十一娘已笑着抬起了头,反握她的手,“大姐,我真没事,就是看周婶儿和灵儿那样,心里难过……”
十一娘嗯了一声,她本也是这样打算的,等找回范师傅,还了他的卖身契,他们若不愿意再跟着她,她就给范师傅一笔银子,让他能开起一家饭馆,有生存依靠。
“……不如等找到范师傅后,咱们家把卖身契还给范师傅,让范师傅他们恢复自由身,你觉得好不好?”元娘劝着十一娘。
十一娘冷笑,有能舍得卖亲孙女的老太太,多一个卖他们家人的大姑……她一点也不稀奇!
元娘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大姐知道你心里难受,范师傅一家的事是我们夏家对不起他们,谁也没想到大姑他们竟然……”
她如何向范师傅交代……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誉重于一切,有这么一遭,周氏也罢,灵儿也罢,终其一生都会背着一个呆过青楼的名声!
如今,她又辜负了范师傅一家的信任,害的范师傅与妻子女儿相隔两地,周氏断了腿,灵儿受了惊吓。
害了小洛。
当年,小洛也是那般信任她,她却……
她只是想起了一些现代的事,有些不能释怀。
“大姐,我没事。”
十一娘没再拒绝,顺着元娘回了屋,换了衣服,洗了手,坐在炕上。元娘倒了热茶给她暖手,看她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递给她,轻声开口,“十一娘……”
元娘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回屋,“衣袖都湿了,先回去换件,免得着凉。”
十一娘垂眸,愕然的看着,黑乎乎的手,**的衣袖,“呃……”
八娘瞪她一眼,掰开她的手,“瞧瞧……”
却不知不觉把话说了出来。
十一娘苦笑,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八娘从一旁夺了十一娘手中的抹布,朝她挥手,“你去跟大姐说话,这里我来打扫,快去快去,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行,就现在!”元娘瞪眼。
“大姐有话跟你说,你跟大姐来。”元娘拉着十一娘往院子里走,十一娘不动,依然是一张笑脸,“大姐,等我把铺子整理出来再……”
“大姐……”十一娘抬头,朝元娘一笑,“这里脏,你先回去。”
收拾干净柜台,十一娘又去擦大堂的桌椅,被闻讯赶来的元娘拦住,“十一娘。”
八娘看到,劝了几声,十一娘依然兀自擦着,八娘气的跺脚。
研夏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十一娘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十一娘从柜台后取了往日用来擦拭柜台的抹布,轻轻擦拭起来,研夏见状,上前道,“姑娘,让奴婢来吧。”
大堂内,桌椅散乱,昔日的柜台被灰尘覆盖,伸手一碰,尘土飞扬。
十一娘鼻尖微酸,忙告辞出来,听着屋内母女俩轻轻的笑声,轻轻攥了攥拳,去了小店大堂。
这孩子……竟然这样早熟。
周氏的眼圈蓦然一红,将女儿搂入怀中,“傻灵儿,你十一姐姐一定会把你爹找回来的……”
竟是在安慰周氏!
拇指对上拇指的那刻,十一娘清晰的看到灵儿眼中水波涌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转身扑到周氏怀里,“娘,十一姐姐一定能把爹找回来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灵儿重重点头,略显苍白的小脸满是严肃,轻声一字一字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灵儿,不许胡闹……”周氏要拉回女儿的手,十一娘朝周氏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与灵儿的手指勾在一起,笑着道,“好,姐姐与灵儿拉钩,不骗灵儿。一定会把灵儿的爹找回来,绝不食言。”
她让这个孩子没了安全感!
那双眼睛里依然有水波晃动,依然有张惶无助,此刻,却多了一抹坚定,那样的眼神让十一娘心里微微刺痛。
灵儿执拗的伸着手指头,本垂着的头因周氏的一声唤反而抬了起来,定定的看十一娘,“十一姐姐,我们拉钩,你不许骗我。”
“灵儿!”周氏蹙眉,看了一眼女儿。
灵儿垂下头,揪着手指缠来缠去,半响,慢吞吞伸出手指,“我们打勾……”
十一娘笑,“姐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们灵儿?”
“真的?”灵儿的水眸中有着惊喜,小脸蛋往外探出个更多,凑到十一娘跟前,“十一姐姐不骗我?”
十一娘笑着点头,想伸手去摸灵儿的头,伸出一半又顿住,“灵儿莫急,过几日爹爹就回来了。”
“爹……爹……”灵儿从周氏怀里探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十一娘,“救爹……”
周氏的表情微微一顿,眼圈蓦然红了,强忍着才没落下泪,哽咽出声,“好,好……”
十一娘明白周氏的意思,点了点头。与她说起范师傅的事,“我三姨夫在江淮那边做生意,我已经去知会过,他那边一有消息就会着人来说。周婶儿放心,我一定会把范师傅找回来的。”
周氏摇头,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回头替我劝劝你爹娘,别让他们认死理……”
“周婶儿,对不起。”十一娘出声道歉,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他们。
周氏眸子里满是伤痛,面上却露了一抹安抚的笑,“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小,受了惊吓,过几日就好了。”
灵儿缩在周氏怀里,一双眼睛依然如惊惶的小鹿,不时偷看几下十一娘,然后更紧的偎靠进周氏的怀里。
“灵儿……”十一娘轻唤。
十一娘就着炕边坐下来,研夏去端了茶水和糕点放在炕上的小几上,退在门口。
周氏见十一娘来,笑着与十一娘打招呼,“十一娘,你来了,快坐。”
研夏敲开了门。
十一娘冷笑一声,起身出门去看周氏和灵儿。
呵呵……
他们三房分了家,开起了铺子,在夏芳菲眼里已经成了有本事的人。而夏红霞一家却是什么都没了,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觉着他们三房该帮夏红霞一把,因为夏红霞是她姐姐!
十一娘突然觉得,夏芳菲或许就是这种人,同情弱者,谁站在弱势的一面,她就站在谁谁那一边。
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