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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她们马上就来了。
他转过身来,忽然说,不如就你给我按吧。
我并没有反感,也没有拒绝,他又说了声,好吧?
好吧。
两个字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觉得那时就好像有鬼在附身似的,好吧,我竟然说好吧。难道说我竟然要出台?可我都答应了,难道拒绝?我已经站了起来,熟门熟路的带他进了房间。
其实我虽然常常坐在这里,这里面的房间我却还是第一次进来,房间的灯光是粉红色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床单,被套,浴盆,就连电视机,茶杯,都散发出暧昧的味道。我感觉有些轻轻的晕眩,就像一个对花粉过敏的人掉进了花丛中,就像一个晕车的人看着窗外的树飞快的后退,就像一个晕机的人坐着飞机在云端里穿行,就像一个晕船的人在甲板上看着海浪阵阵,我感到迷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看那灯光暗红,床单也是桃红色的,就好像古人结婚时的洞房花烛夜。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沉醉在一个不真实的梦里,我羞红了脸,一切都显得被动,镜子里呈现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任那男子把我抱到床上,轻轻的说,你真漂亮。
当他脱我的衣服时,我轻声说,我还是处女呢。说出这句话,我的心头一震,是啊,我还是处女呢。难道就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献出自己的初夜?我顿时无比的慌乱,我怎么可能还是个处女呢?怎么可以呢?我不能,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向一个陌生男子献上自己的初夜?可我又为什么要保留呢?为谁保留?我所爱的那个人他在哪里?既然这么迟还没有出现,他有什么资格享受我的初夜?我忽然无比的凄凉而且愤怒了。
我回想起我的上一个男朋友,本来我以为他就是我等的那个人,我的初夜就是专门留给他的。可是……他是一个样子很清秀的男孩,像韩剧里的欧巴,跟我相恋多时,还是显得羞涩腼腆,他这样子是我最着迷的地方,可有时又未免恼恨,每次外出,都是我主动挽起他的手,他还不情不愿似的,就算在家里,抱我也是扭扭捏捏的,可那手每次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分明也渴望我的温度。我倒偏不主动,你是男人我是男人?还以为你对我没兴趣呢,既然也想抱我,那就想死你,谁叫你不像一个男子汉?男子汉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主动,甚至粗暴,女人喜欢自己爱的男人像海一样,既深沉又宽广,既温柔又不由分说,有时候她们宁可躺在枯涩的稻草上,也比柔软的棉被里更浪漫,更刺激。就像他们刺扎扎的络腮胡子,黑骏骏的体毛,也往往获得女人的喜欢。可我最终没有盼来他的拥抱,没有迎来他的亲吻,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小白脸呢?可他那英俊的容颜是能够迷醉人的,都说男人好色,女人何尝能免?不得已,我只得主动了,有时我吻着他,看着他羞红的脸庞,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许世道变了,人不是都喜欢反串吗?我们俩,到底谁是男谁是女呢?
然而我毕竟是一个女孩,我可以主动挽他的手,主动抱他,主动亲他,可总不能叫我主动脱他的衣服吧?那样,他会不会鄙视我呢?会不会觉得我随便,觉得我是一个风骚的女子呢?再怎么说,女孩子最后的矜持总是要有的。所以我等着他,等着这傻瓜开窍的时刻来临。可我左等右等,他还是没有勇气,我恨得牙痒痒的,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他是一个弯男?难道我毫无魅力?我决定,还是主动吧,都说男女平等,凭什么女子就不能主动呢?我爱他,真心实意的,我要嫁给他,陪他过一生,那么我凭什么不能向他献出我的一切呢?这美好的一切他理应享受,他也有责任让我享受。
我总以为,只要我主动,那么一切便都在我掌控之中,可惜我猜得到过程,却没能猜到结果,就在我准备好了之后,他却忽然离我而去了,我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就像我曾经所有的男友一样,凭空消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这让我痛不欲生,更让我惶恐,我到底是被谁下了诅咒,才会这样呢?难道我注定得不到爱吗?
好吧,既然我得不到爱,那就让我以这种方式献出自己吧,就像那些拿自己的身体献祭神的人一样,我怀着悲壮的心情把自己脱得精光。我感到痛苦却快意,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孩,面对负心汉而饮剑自尽,剑刺进心中的痛楚,和因为看到他悔恨的眼神而产生的快意交织在一起,像口渴之极时饮下一杯毒酒。
然而男子笑了,说,你装得真像,不过我喜欢。虽然明知道是假的,是逢场作戏呢,但我就喜欢女人娇羞的样子,纯纯的表情。也许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纯洁的女孩了,可就算装一装也总比一副粗鲁势利摆在脸上好啊。
怎么,你不信?
信啊,我肯定信了。但他脸上满是嘲弄的神情,说,如果你真是处女,我给你十万。
我被他的神气所惹怒,故意说,我并不要你的十万,如果我是处女,我要你娶我。
他笑了,说,有趣。好,就是这样。
最后他慌了,说,你肯定是做了***手术的。
再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有的只是无聊,是空虚,这种无聊像针尖似的穿透我的心,刺进我的灵魂,空虚如十五之夜的月光般弥漫天地,笼罩四野,我感到无比的肮脏,像是掉进了粪坑里,就连他那长得像谢霆锋的脸,也变得扭曲,丑陋,我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说,滚吧,谁真要嫁给你?
他滚在地上,愤怒的说,你干嘛踢人?
就踢你了,老娘踢人还要理由吗?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滚!
虽然你不是处女,也不必恼羞成怒呀。那本来就是一个玩笑,我也没当真呢。
什么?我不是处女了?我忘记了愤怒,茫然低头,只见粉红的床单上确实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我犹怕是因为颜色相近看不清,可仔细去找寻,用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确实没有血迹,连湿润的地方都没有。而刚才他也并没有慌,也没有说什么我是做了***手术的话。甚至我也没有踢他,没有骂他,这一切都是我脑海中想像的故事,他只是做完该做的事,平静的递过两张百元大钞来,我忽然怒吼一声,滚,拿了你的钱滚!我的样子是如此可怖,如此歇斯底里,他一定被吓了一跳,把钱往床上一丢,便落荒而逃。
于是我再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在哪里失落了我的初夜。我努力回想,是宋多吗?我们甚至都没有接吻,唯一的情缘不过是一个晚餐而已;是体育生吗?也没有啊,他倒是拉过我的手,也曾抱着我把我抛上天空,可也仅止而已。是上任吗?我倒曾经想献给他,然而他初时羞涩胆怯,后来却忽然消失了,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搜寻一切的记忆,清清楚楚,我们没有过床第之欢;是曾经醉酒,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人乘机而入吗?没有,也许我曾醉酒过,但再烈的酒,能醉你的心,能醉你的头,也不可能让我醉到如此糊涂。我是一个自信的人,但我找不到我失落的初夜了,这让我迷茫而感伤。我不是有处女情结,我甚至因为我成为一个老处女而羞愧,而悲伤,我知道我漂亮性感,在学校的时候,我是学生的焦点,是老师的至爱,有人用手机了,别人会说,罗婉都没用,你用什么手机?有人穿高跟鞋了,别人会说,你以为你是罗婉?少臭美了!我感觉自己是被群星包围的月亮,但却是如此孤独,如此无助,我总得不到所爱,就像被巫婆下了诅咒似的,当初还矜持,还羞涩,后来我甚至大胆起来了,甚至主动的投怀送抱了,可最后……反正到了快三十岁,我还是处女,我会成为老处女,这是曾经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
用客串这样的方式献出自己,我觉得比传说的古老故事里,那些被敬献给神的少女更悲哀,更壮烈,我感觉自己被投进了河水里,被放在祭台上用烈火焚烧,我似乎听得到烈火灼伤自己肌肤的声音,像芝麻爆裂似的,轻微的啪、啪、啪……
悲痛而壮烈的……可我的处女竟早已经失落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