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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子忽然灵机一动,道:“前辈可是爱上一个人?但是尚未表达就已为他人妻么?”
徐云若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正是如此,不过也许她并不为别人之妻,也许是到此时仍然云英未嫁。”
静子只感觉到这个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可爱可怜,那丝毫不是矫揉造作,更不是故意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而是让人感到他不过是个天真的腼腆的被侮辱之后会涨红脸的少年。
静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时候, 他盯着静子,忽然间两眼含着泪光,道:“你是云依蝶的女儿?”
静子大吃一惊道:“你认识我娘?”她忽然灵机一动,“我认识你!”她惊叫了出来。
徐云若爽朗笑道:“何止认识,我还认识凤天来的弟弟。”
这一笑,他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想起来他生平最好的兄弟和朋友,那位从小就被舅舅割去舌头的凤天去,见到他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风华正盛,风姿绰约,忍不住潸然泪下。
柳芳白和静子大吃一惊,柳芳白道:“世上知道这件事似乎现在只有四个人啊,甚至玄都宫主也并不知道她丈夫还有一个弟弟叫凤天去。”
徐云若慈爱的看着静子道:“我与天去是最为相知的人,他的痛苦与爱恨情仇我都知道 ,我的她和爱恨也只讲给他一个人。我们是两个同样卑微懦弱而又刚强的人,唉,那也不用多说了,他为了挚爱云依蝶,只身远赴东瀛解救爱人,被墨孤魂云天化的爪牙打成重伤,只可惜其时我武功不成,这个黄衫客没有做成,我最恨的不是当时我武功不成,我恨的是我只能躺在地上做死狗看着他和爱人生生分离,他的舅舅割去他的舌头,毁其音带,我为了挚爱而不爱我,我入了青楼为奴。”
徐嫣儿恨恨道:“你纵然是我爹,我还要与你分说个明白,你身为天下武功最高的人,居然在你女儿被人强抢的时候躲在青楼中借酒浇愁,你说你算是什么武林第一?你算是什么男人?你算是一个什么父亲?若不是我的命大,跳入江中被人所救而不死,这世上还会有如花似玉,骨气清华的我吗?你以为跳江跳河跳悬崖不死,乃是武林中的标配么?”她越说越气,忍不住失声痛哭,多少年来的郁愤难过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候遇到了可以倾诉发泄的对象,怎能不如江河喷薄呢,若是她父亲是个懦弱无能的老人,她自然不能对之呵斥谴责,可是她的父亲实实乃是武林中的第一人,她怎能不怨怼他呢?
徐云若尴尬无已,就算是天下再威严的父亲,面对儿女的撒娇,也只能束手无策,他不禁嘿然道:“也由得你说,父之于子,又有何恩?为情为欲之孽种尔,你也该庆幸,若非若此,你又哪里觅得情郎?嘿嘿!”
“我武功第一如何?天下无敌又如何?谁又知道左太冲发的‘何世无英雄,遗之在草泽’是骗人的鬼话?他空读什么易水悲歌,高颂屠狗辈,便以为草莽中尽是落魄的英雄,焉不知庙堂之上尽是鬼,隐伏的也是鹰犬帮凶。尽为欲求为奴而不可得,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之宵小,再者不过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覆雨翻云任意胡为刚愎自用之徒,有什么英雄可道?这英雄只有青楼女子,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也。”
他涕泗横流,无端歌哭,痛快淋漓,每每言及“英雄”二字,实有自承而无愧色坦荡自若之意,世上若还有谁见到过这样的武林中至刚至强的强者抱怨愤怒,除了这种抱怨愤怒能让人肃然起敬之外,恐怕她们尚没有见过其他的非同凡响的抱怨愤怒。
徐嫣儿道:“谁又知道一个潜在青楼为人呼来喝去的大茶壶是个天下第一的高手?谁又知道他一做二十五年而毫无愧色?谁又知道他不能拯救天下青楼女子出于火坑,不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责自愧。便以此身入青楼,做青楼黄衫客,为青楼女子打负心汉为职志?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又能比的上他?即如谢东山怜青楼女子如苍生何?”
徐云若哈哈大笑道:“妓女的儿子,依然娶妓女,哈哈哈,母亲妻子皆以此道求生,我又何惜什么大有为之身?”身形如箭矢,衣袖飘处,如入云之仙,下山而去,笛音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