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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后怕和感慨,活着、疼痛、有酒喝、喉咙还在,这些都太幸福了,文戚得知因为自己身上的兵戎蛊是在蛊咒之后所下的,所以不至于像其他章家军的士兵一样——他们早就死了,只是因身上的兵戎蛊而仍保持着活人一般的状态,所以在蛊咒失效后,他们迅速变为行尸走肉,然后迅速变成一滩滩腐肉。
还不等文戚放下杯子,章为民手中的酒瓶已经到了面前,洋洋洒洒又是一杯,就见他扬着嘴角道:“当然不够,所以我们还没死。”
章为民说,死了是好的,死了的人可以一笔勾销,但可怕的是没死,没死的人,还要一直偿还下去,以他们暂时还不曾知晓、无从预知的方式。
就是在那天,章为民对文戚说了句话,他说从今往后,这章家军,就只有咱们三个人了。
说实话,那句话的确令文戚有些动容,他回望过往,以前的章为民几乎算得上是对他恨之入骨,处处排挤不说,似乎时时刻刻都在预谋着将他赶出章家军去。
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一直善,也不会有什么人一直恶,章为民不再是章为民了,他得妥协,当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除了选择文戚来做朋友之外,他还能做点儿什么?
是那句话让文戚知道章为民需要他,章杳需要他,那天晚上,文戚喝了很多酒却仍是不能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意识到自己和章家军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刻,当文戚正在沉思之中神游的时候,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隐隐作动,好像大地活过来了,正在他们身下翻身抻腰,下一刻就有盘古即将破地而出一般。
不过文戚并不害怕,他知道这是章杳的蛊虫,但是他没有在章为民面前表现出这一点——在章为民每日酩酊大醉的时候,章杳偷偷教了文戚一些东西。
在章为民眼中,他只知道因齐秉医的蛊咒,章家的蛊已经失效,但因一些复杂的原因,章杳与其他蛊师不同,除本门的蛊之外,他还掌握着一种少见的蜘蛛蛊门,可以以蜘蛛为主蛊。
章为民从未向章杳提出过自己想要学习蛛蛊,提都不提,乃是因为他心中自知这绝无可能,可他又哪里能想到章杳却将这蛊术教给了文戚?甚至连文戚都不明白,自己还活着只因他身上的兵戎蛊有异于旁人,但章为民不一样,章杳从一开始就没有给章为民下过兵戎蛊,文戚虽不曾问过,可在他看来,那是因为章杳将章为民看做自己人,如章为民所说,因他们自幼一同长大,虽然未曾说出口,可情如兄弟,那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
便是这章为民才是章杳身边最近的人,那么他,为何没有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最重要的人?难道这不才是常人行事之理么?
文戚想不通也没时间想,大敌当前,他不擅长做戏,就只能装无知。
而很快的,出现在余光之中的汽车头灯让文戚明白了章杳开始有做动作的原因,他的心也因此跟着提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以一敌十,大概是以一敌百都不止,文戚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有多幸的命运,能够全身而退。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章杳的声音低沉,他没有看向文戚,但这话却是对他所说,“得有个人样,打完这场仗,我要跟囫囵个儿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