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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用家里存储的食材。所以说,这些啊确实是他们平时吃的,就是多做了几道菜而已,不是因为您的到来而特别丰盛。”薛逢昨天才在妹妹家里吃过饭,很清楚妹妹家的伙食和今天差不多,就是数目少了三分之二,今天人多嘛!

    薛逢知道郑老具有艰苦朴素的一面,平时吃饭都极为俭朴,平时请人吃饭,炒鸡蛋算得上是最好的一道菜了,一边搀扶老人入座,一边接着说道:“淑芳费了这么多心思,您二老好好享用,就是对淑芳最大的赞赏了。”

    “你们这对姐妹哟!”菜已经上桌了,多说无益,郑老只能接受事实。

    他招呼姐妹两个一起坐下吃饭,自己特别喜欢贴在黑鱼锅里的面饼,面饼一半贴在铁锅上,一边浸润在汤汁里,油乎乎的不好下手,就用筷子叉起来吃,“我可是很久没吃过咱们家乡的贴饼子了!这鱼炖得入味,贴饼子也好吃。果然,只有在自己家乡吃贴饼子才觉得香。”

    齐淑芳悬在空中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郑老对几样野味赞不绝口,切开的咸鸭蛋吃了半个,炒的鸡蛋也吃了好几筷子,剩下的都被随行的工作人员一扫而光。

    饭后歇息了一会,郑老叫工作人员拿粮票和钱给齐淑芳。

    “远来是客,您是客,哪能要您的钱哪?”齐淑芳拼命推辞,死活不愿意接受。

    郑老板着一张老脸,“丁是丁卯是卯,该你的你就收着。你要是不收,下回就是从你家门口过,我都不进你们家门喝茶了。”

    齐淑芳求救似的看向薛逢。

    “傻丫头,老将军给你,你就收着,难道你要让老将军心里不安生吗?”

    齐淑芳瞬间醒悟,接下了二十块钱和十斤全国粮票,郑老这才满意地离开。

    郑老不止吃饭付钱给票,而且不收礼。

    齐淑芳和薛逢陪同郑老各处游玩的这段时间里,郑老退了一大堆礼物,她和薛逢手里都有登记,大部分礼物都被郑老退回去了,少部分个人喜欢又不太值钱的当地特产他收下后,立即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把买这些东西花的钱交到送礼之人的手中。

    对此,齐淑芳深有感触。

    因为郑老给七斤二十块钱见面礼,她推辞不掉,在自己家吃饭时老将军吃野味时也是津津有味,又听薛逢说郑老以前打仗的时候没少在山里找吃的,所以她就趁着郑老在家休息的一天,骑着自行车进了坝西山一趟,打了不少野味回来,送给郑老一部分,郑老高兴地收下了,但依然让工作人员按市价给她钱。

    得知齐淑芳拥有一身打猎本事,郑老问她能不能活捉鹌鹑。

    “能。”

    鹌鹑和麻雀一样,小小的,漫山遍野都是,齐淑芳嫌小,还不够塞牙缝,除非心血来潮,否则平时打猎都不打这些鸟类,对郑老的问题感到纳闷。

    “我想养两只鹌鹑,可惜冬天特地跑到乡下麦地里,带人张着大网,也没逮着一只。”

    “您喜欢,我有机会给您逮几只。”

    “别别别,可别!”郑老摆摆手,“坝西山哪,我可熟了。我还记得打仗的时候从那边过,除了一部分深山老林,也有许多光秃秃的石头山、荒山,里头蛇虫鼠蚁多,蜈蚣蛇蝎毒性强,一般人都不敢深入山林,也就在边缘转转。现在还有吗?”

    “不过,坝西山没有荒山了,至少我没见过荒山,现在都是绿林密布,虽然比不上老林的参天大树,几座石头山倒是光秃秃的,因为山体石头密集,所以无法植树造林。”

    “这个啊我知道,估计是因为领导人二十年前在云龙山发话,引起了大伙儿植树造林的热情,所以坝西山现在没有荒山,只有绿林。十来年前,有一段时间不少地方都胡乱砍伐树木,国家就下了禁令,不允许砍伐树木,要爱护山林,不知道坝西山当时遭到破坏没有。”

    齐淑芳回忆了一下,齐集大队距离贺楼大队挺远,原主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于是摇了摇头,“您说的是炼钢那时候吧?我娘家齐集大队那边真是砍伐了不少树木,现在又把树木补回去了。那时我还小,娘家离得坝西山比较远,不清楚坝西山有没有被破坏。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没有,坝西山老林里的树木最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

    根据她的猜测,可能是坝西山老林里山势险峻,蛇虫鼠蚁毒性强,所以逃过一劫,她毕竟没问过老人,不清楚具体情况,无法确定。

    郑老颇为赞同,“以前就危险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现在还危险不?”

    “危险。前年野猪还伤过人呢。”

    一听野猪伤人,郑老关切地道:“野猪厉害着呢,连枪子儿都不怕,没出人命吧?”

    “出过人命,死了人,也伤了人。”

    薛逢道:“后来啊,这野猪之患解决了,功臣就在您老跟前站着。”

    郑老吃惊极了,“你的本事这么大啊?”

    “都是大家过奖了,也是人多势众,才把野猪解决。”齐淑芳很谦逊地回答。

    “那也是了不起得很!”郑老喜欢有本事的孩子,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和齐淑芳相处这么久,她不卑不亢无欲无求的态度自己都看在眼里,不像有些女孩子见到高级干部那眼神明显得谁都能看出来,为了往上爬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一来,郑老对待齐淑芳自然而然比之前更加和蔼可亲。

    齐淑芳又不是木头人,当然不会察觉不到。

    回家后,她跟贺建国说起这件事。

    贺建国年纪比她大好几岁,距离坝西山又近,当然知道这段过去。

    “那时候炼钢,用的是土法,没有煤炭用木柴,北山矮,就是一座土山,没有危险性,树木都被伐光了。坝西山之所以幸免于难,就跟郑老说的一样,当时植树造林是领导人发了话,积极响应号召,荒山好不容易才变成绿山,谁敢去伐树?再者,就和你说的一样了,老林危险,没人敢进去,后来因为炼钢、饥荒,三分天灾,七分*,没危险性的山林都被大家造访了,唯独老林没有。倒也有人进去,有的有去无回,有的受了伤。”

    那时候人没粮食吃,饿极了,不怕死地进山,可山里的野兽没东西吃,可不就得盯着进山的人?不像现在野兽逐渐减少,那时候野狼野猪多得很,四处撒野。

    回忆这段历史,贺建国心有余悸。

    齐淑芳抱着他,“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对,会越来越好,现在已经比十来年前好很多了,以后肯定会更好。坝西山实在太危险了,你以后不要再去了。”

    “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遇到过危险啊?”

    齐淑芳还是去了一趟,和贺建国一起,带着七斤,除了打猎,另外抓捕了十来只鹌鹑,最后挑两只最灵巧最健康的装在贺父编的竹笼里,送给准备启程回北京的郑老。

    郑老果然很高兴。

    郑老在古彭市住了一个月,在此期间,齐淑芳和郑老夫妇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客运段的蒋宏伟段长直接就叫王大姐交代她,接待郑老、照顾郑老、陪同郑老就是国家交给她的任务,等任务结束后再去上班。

    等郑老离开后,因为没轮到她上班,所以尚有几日悠闲时光。

    她正把春夏衣裳都拿出来清洗晾晒时,何胜男红着眼睛抱着女儿找上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齐淑芳记得李莹让自己开解何胜男的事情,但因为郑老的到来,忙忙碌碌一个月,暂时就没顾上,见到何胜男这副模样,连忙请到屋里坐下,柔声细问。

    何胜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齐淑芳不由得十分担心,何胜男一直都是热情洋溢积极向上,什么事情惹得她在自己跟前哭泣?李盼在她怀里“啊啊”地叫着,小脸似乎瘦了一圈,皮肤也比满月时黑了一点,不是很精神,齐淑芳皱了皱眉,疑惑不解。

    李家的条件这么好,何家也不差,比起一个多月前,李盼似乎没长多少肉。

    “来,盼盼,跟姨姨去找哥哥玩。”何胜男只顾着哭,齐淑芳一时半会问不出答案,就抱起盼盼,放到大床上,再把七斤从摇篮挪到床上。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快六个月的七斤长得十分结实,穿得又不甚厚,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翻了一个身,撅着屁股向往前爬,可惜他还没长到可以爬的地步,手脚不够给力,爬啊爬啊爬不动,一脸磕到厚厚的褥子上,根本不用齐淑芳上前,自己就抬起头了,口水直流。

    齐淑芳在他下巴处垫了一块手帕,又把比他小一个多月的盼盼挪到他对面,翻过来,让她趴着,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下,小脑袋昂得很高。

    盼盼晃着脑袋,很高兴。

    同时,齐淑芳也在她下巴处垫了一块手帕。

    盼盼抬着头,眨着眼,张着嘴,好奇地盯着和脸对脸头对头的七斤。

    终于见到小孩子啦,两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啊啊大叫,高兴得不得了。

    盯着盼盼看一会儿,七斤拱了拱屁股,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那叫一个响亮清脆,随着笑声,口水直下三千尺,全滴到手帕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斤笑了一阵,不小心脸着了床,他扭啊扭,抬起来继续看着盼盼,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循环不绝,就好像他在捶桌笑话李盼一样。

    婴儿的笑声和大人的笑声当然不一样,并不是哈哈声,但七斤的笑声就是这么个节奏。

    盼盼眼睛睁得稍稍大了一点,嘴巴张得稍稍小了一些,扭脸看向床边的齐淑芳,那个小表情哟,齐淑芳好像看到了两个字,尴尬!

    “小盼盼,哥哥是不是在笑你呀?”齐淑芳一脸莞尔。

    盼盼还是一脸尴尬的懵懂。

    片刻后,她重新把头扭回去,就以这副表情看着七斤,而七斤还在笑,不过他现在是笑一阵,歇一阵,没出现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形,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何胜男破涕为笑:“小孩子怎么这么好玩呀?七斤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们家的盼盼?在家里不觉得,和七斤一比,盼盼简直黑成了煤球,怎么这么黑呀?淑芳,你家七斤四个多月的时候多少斤?盼盼现在才十六斤多一点。”

    十六斤多?比起七斤,轻了不少啊。

    七斤在这个月份,连同棉衣一起称已经有十九斤了,而棉衣尿布没超过半斤重。

    齐淑芳皱了皱眉:“盼盼长这样,你们是怎么带的呀?我看,和她三个月的时候差不多,一个多月,一点没长?”

    这下子说到了何胜男的伤心事,眼圈很快就红了,眼泪又流了出来,气呼呼地道:“淑芳,你来评评理,到底是我的错,还是李威的错,还是李威爹妈的错!”

    “怎么了?”

    何胜男把自己自生产到现在积攒下来的委屈一股脑地告诉了她。

    何胜男不傻,婆母有点重男轻女,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也没说什么,反正重男轻女的人多了去,她已经习惯了,就是她祖父祖母不也重男轻女?因为她妈只生了她一个,说她爸位高权重无以为继,如果不是担心影响他爸的工作,恐怕早就撒泼打滚让她爸妈离婚了,到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回老家祖父祖母都不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何胜男心想,婆母不疼自己女儿,自己两口子疼,连同自己爸妈,有他们的爱护,不会让女儿受到重男轻女风气的影响。

    可是,李威竟然也有重男轻女的倾向!

    过年的时候回李家,大年初一,李父李母给压岁钱,李武的儿子李成元和盼盼明面上得到的一样,一人十块钱。但是,何胜男无意中发现,李母另外又给李成元二十块钱,她忍下来了,后来李武玩得累了,因为热扯开棉袄领口,不小心扯出一个金链子系着的金锁,何胜男三言两语哄出真相,才知道是他出生时李母特地给的长命锁,全家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盼盼生下来那么长时间了,别说长命锁,就是一串铜钱都没有得到过,平时出门带的桃枝还是外公外婆准备的,桃枝上红绳系着一大串五帝钱。

    这就算了,何胜男不缺钱,也不在乎身外之物,但是在李家过年,李母对李成元嘘寒问暖,好吃的好喝的尽往李成元跟前堆,反观盼盼那么小,那么娇嫩,她竟然不闻不问,连一块尿布都没给盼盼换过,别说抱着哄了。

    胜男憋了一肚子气,而李威居然置若罔闻。

    “盼盼可是他的亲闺女,他咋就这么不在意?”何胜男说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带了点哽咽,“什么长命锁什么二十块钱,我统统都不要,我就是想让他们公平地对待孙子孙女,我有错吗?回到家里,我跟李威抱怨,他说我想多了,说李成元是孙子,将来需要传宗接代,本来就比女孩子重要。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威为人处世挺不错,是贺建国比较好的一个朋友,怎么就看不破这一点?

    齐淑芳无言以对。

    何胜男擦了一把眼泪,“这些我就不说了,重男轻女的人是说不通的。可是,你看看盼盼瘦了多少?虽然我没有奶水,盼盼一直都是吃奶粉,但我带的时候明明是白白胖胖的,可送到家里给他们才带了几天,就又黑又瘦!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我上班,婆母在家带孩子,盼盼不用吃奶水,更容易带了。他们就是这么给我带孩子的!”

    齐淑芳看了看李盼,可以趴着,也能抬头,就是翻身翻不过来,想翻身还得大人帮忙,还算正常,毕竟自己儿子大一个月多,在旁边翻来滚去,估计是笑够了,他现在一下子翻到这儿,一下子翻到那儿,滚来滚去,抓着手帕往嘴里塞,被齐淑芳轻轻拽了出来。

    “难道盼盼送回家后一连几天你都没回去看看?”

    “回去了。李家距离我和李威上班的地点有些远,骑自行车都得二十来分钟,当时都是晚上回去,灯光昏暗,我就没注意,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去上班。等我周末白天一看,这才发现!”何胜男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一脸后悔,连声说自己粗心大意。

    一记耳光过后,何胜男接着道:“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至于生气,淑芳你知道吗?周末那天我是突然回去的,没和李威一起,你知道我看到什么情景吗?”

    “什么情景?”齐淑芳猜测,可能这就是何胜男生气的最大原因。

    “盼盼喝的是米汤,李成元抱着奶瓶喝的是奶粉!李成元五六岁了,早过了可以买奶粉的年龄,他喝的奶粉从何而来,还用我说吗?”何胜男差点崩溃了!

    生产后受到的待遇不公平,不顺心,何胜男吃得再好都无法分泌乳汁,盼盼全靠那点奶粉度日,按照规矩领的供应根本就不够吃,她爸妈和她求这个求那个,弄别人因为母乳多而用不着的奶粉供应,要么就是去黑市买高价奶粉,简直是操碎了心!

    结果呢?

    她婆母把奶粉给五六岁的大孙子吃,给自己女儿喂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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