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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玹玗点点头,“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曼君眸光微闪,半晌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叹道:“应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好好学习该如何下棋,之后你要独自面对的事情很多。”
玹玗虽有惊诧,但没有多问便额首出去,她早已猜到“半年”的两个含义。
回到东侧楼已不见涴秀和雁儿的身影,倒是李怀玉突然出现,堆着一脸笑迎上来,“玹玗姑娘,涴秀格格随着主子在镜澈潭边小坐,让我在这候着,引姑娘过去呢。”
按照宫中传统,宁嫔既是主位娘娘,又是雍亲王府旧人,弘历和弘昼必须前来灵前相祭以表孝心。
“那就有劳小玉子公公带路。”玹玗勉强挤出一抹笑。
桃花落,杏花开,花落奈何,花开亦奈何。
寒山苑西南边有片杏林花涧,此处地气和暖,花开虽比别处长,但如今盛夏之日也至花谢时
繁花一季尽,黯然离殇愁。
远远的就见弘历独自站在潭中木栈上,荼白吉服却也掩盖不了他的气度,但那粉瓣花雨去让玹玗看出他身上散发着惆怅,虽然只是背影而已。
李怀玉把她引到潭边就悄声退下,静静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玹玗才低头轻唤道:“爷……涴秀姐姐呢?”
弘历缓缓转过身,面带微笑,从容地柔声说道:“五爷把她叫去了。”
“是因为茹夫人的事情吗?”玹玗低着头,其实她多余一问,涴秀大闹角园那么轰动,恐怕早已人尽皆知。
弘历微微一点头,忽然眸光微凝,发现她左手拇指上有个很大的水泡,想来是被烫,但细看下能断定应该不是被燃烧物所伤,只觉一阵心疼,蹙眉道:“怎么弄的,以后做事小心点。”
“啊?”玹玗没明白,以为他在说角园失火之事,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审问一般,可面对他又不能像面对齐妃那样坦然回答,只能垂下眼睫低声道:“四阿哥不是又让人盯着我吗?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弘历盯着她,在心中无奈的暗叹,这个丫头总是如此,每每心里憋闷从不把情绪挂在脸上,却会刻意生疏的称呼他。
“我是问你手指,怎么弄烫到的?”轻柔地执起她的左手,喟叹道:“上次已经说过你,究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多少伤疤。”
玹玗这才恍然是自己理解错误,歉然地笑了笑,“早晨煮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望着自己手上的水泡,也是因为这一烫,让她真正感受和涴秀之间的姐妹情,虽然涴秀讨厌阴谋算计之人,但对心思细腻的她却无半点反感,就算知道她和后宫中人一样,为达目的漠视人命。
“这几天吃清淡些,也别喝茶了,小心留下印痕。”弘历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嘱咐。
“知道了。”玹玗也是淡淡回答。
此时风起,看天色又变,弘历望向镜澈潭边的花絮亭,“涴秀和五爷看来还有的谈,我们去亭中坐坐,此处闲静,倒是个赏荷听雨、品茗对弈的好地方。”
他虽不问不说,但肯定知道角园计谋她有参与,连涴秀都会惊讶她的阴狠,他又会怎么想呢。
还是会如同以前那般呵护着吗?
可她看得出来,弘历也会喜欢心机深沉的人,可她却不懂如何简单。
“爷,既来御园为何不去陪陪芝夫人?”玹玗犹豫了片刻,把之前敏芝所言都说了出来,目的只是想暂时逃开。
“不急,晚些时候我自会过去。”弘历眸光黯然了不少,深叹了口气,沉声道:“走吧,就快下雨了。”
“爷,你真的不担心芝夫人吗?”玹玗忍不住询问。
弘历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很多事情她要自己看开,我不是她的心药。”
这是一个好无奈的回答,却又透着几丝绝情,几分残忍。
玹玗忽然明白,即便是弘历也会有逃避的时候,敏芝所得乃是心病,解铃还需系铃人。虽然遇到宁嫔的丧礼,红白相撞,迎娶之事必须压后,可他注定是要娶新的侧福晋,注定无法给敏芝想要的名分,就算见了又如何安慰呢?
她似乎明白,母亲所说的那句话:红墙之内的爱恨不过烟云。
其实就和眼前的天气一样,前一刻还是风和日丽,转瞬就骤雨倾盆,而弘历对敏芝究竟有几分深情,又有几分是为了制衡而利用?
都说男人心思浅显易懂,可君王的心思却深沉难测,偏偏弘历生来就是玩弄权术之人。
花絮亭中闲坐无趣,李怀玉准备了茶点,给玹玗的是一杯杭菊水。
黑白子落,弘历似乎有心相让,可玹玗却无心布局。
“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下棋,讨厌这种步步为营的感觉。”脑海中响起齐妃刚才的那些话,玹玗手中的黑子迟迟难落。
弘历淡淡一笑,“放心,你我对弈,爷永远不会赢你。”
蓦然抬眼,玹玗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难过。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来此下棋是在故意引她将心中愁闷发泄出来。
永远不赢她,这是承诺吗?
泪水,竟又一次收不住得滴落,纵然告诫过自己千百遍不可软弱。
弘历长长一叹,走到她身前,抱住她的头,“我说过,在我面前,任何情绪都无需掩饰,把心中的郁闷都哭出来吧。”
花雨飘落,叹怨无声,能得兄长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