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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安。皇后娘娘宫里今日好生热闹,不知是在闹些什么?”
“襄仪,你怎么来了?”宣帝正头痛不已,见着小女儿到场,头更疼了。以这丫头护短的程度,这又是一场好闹。
一旁抽抽搭搭的项枫可算找着亲人了,牟足了劲儿,嚎啕起来:“哇······三姐姐,阿枫不是故意的······是她先骂母妃的嘛······人家不想去野人城啊······”
项菲仪蹲下身去抱了抱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阿枫乖,不许哭了,咱们不去野人城。”
这边项枫安抚好了,那头姜后开始找茬儿了:“陛下,臣妾好歹是一国之母,任由一罪妇之子如此折辱于臣妾,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
“皇后娘娘的意思,有意激怒一个八岁的孩子,就不令天下人耻笑了?”项菲仪冷笑开口,“有意陷害于他,还将他刺配荆州,就是一国之母的做派?”
姜后恶狠狠地剜了项菲仪一眼,继而望向宣帝,眼神凄切:“陛下,为臣妾做主!”
宣帝一言不发。
庞大海在一旁冷眼看着,想起太医的诊断,不由默默叹息,陛下真的老了。继妻与爱女争锋,宣帝竟然不能出言阻止。前瞻后顾,是个十足的老人了。
项菲仪忽然换了语气,绕到姜后身畔,一字一顿地问:“娘娘执意要治小七的罪?”
姜后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还是答道:“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有责任维护皇室的颜面,教导皇子皇女!”
“如此甚好,娘娘可就不要后悔了。”项菲仪扯起一个诡异的表情,本想放你蹦跶几天,你自己不乐意!
众人都在一头雾水时,项菲仪忽然跪了下来:“儿臣求父皇做主!”
宣帝不知道她要唱哪一出:“不要闹了,还嫌不够乱!”
项菲仪固执地跪在地上:“儿臣求父皇,为母后做主!”
这普天之下,够让襄仪帝姬唤一声母后的,只有先皇后卫氏一人而已。
先后卫华裳是宣帝毕生所爱,亦是毕生所憾。他一直不信卫华裳的死因,却苦无结果。如今项菲仪一言石破天惊,宣帝不由肃然道:“襄仪,你想说什么?”
姜后的脸色顿时煞白,用一种又惊又惧的眼神望向项菲仪。
项菲仪不理她,声音如同水面泠泠相碰的碎冰:“母后,生下儿臣后一直缠绵病榻,最终薨逝。不是因为母后天生体弱,而是因为有人偷换了她的药!母后,是慢性中毒而死的。”
大殿恍若沉溺海底般寂静无声,冷风冲进殿门,重重云锦帷幕摇坠纷乱,那风便带了入骨的清寒直逼众人。
时间像是被寒气凝结,过得极为缓慢,宣帝一字一字:“是谁?”
遮了帷幔的殿中有些暗,只有长窗里透进一缕琉璃瓦上的反射的阳光,笼在项菲仪哀意如水的面庞上,如聚雪凝霜一般,“当今皇后姜锦绣,段嫔段馥佩。”
“你在胡说些什么!”姜锦绣脸色一冷,斥道。
项菲仪冷眼望她:“我是不是胡说,娘娘心里清楚。不如,找人来对峙,怎么样?”
姜后身形一顿。这不可能!当年所有的知情者该死的都死了!
沉重的怒气从他的唇角扩散开,宣帝低声喝道:“宣。”
黑月带着长信宫数人应声而至,另一边同时响起一道声音:“陛下,内务府副总管申筹求见。”
姜后的脸上忽然血色尽褪。
从来笑脸对人的申筹消瘦清癯,带了几分书卷气和锐意。被黑月带来的段馥佩,望着他竟似有些痴意。只是看看如今脸色苍白、花容不再的自己,她苦笑一声,终于移开了目光。
申筹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他撩袍跪地,郑重道:“罪臣薛岑,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你······不是死了吗?”
“当年薛家出事后,其实罪臣没有死,反而欺君罔上,潜伏在内廷之中,只为为薛家平反!”薛岑沉声,吱吱铿锵,“臣自知罪大恶极,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在服罪之前,请陛下听臣谏奏。”
口中有血气的咸腥,宣帝感到胸口钝痛,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示意薛岑开口。
“陛下令姜淮管吏部、礼部事务,后因军需销算,又谕令兼理户部题奏报销事件,他竟一手把持三部事务,变更成例,不许部臣参议一字,其罪一。”
“官员升降名单,姜淮任意撤去,种种专擅,不可枚举,其罪二。”
“与段氏串通,威逼同僚、倒卖科举试题,后又嫁祸薛氏,其罪三。”
·······
一桩桩、一条条,薛岑朗朗诵出,一字一字仿佛是猝了毒的针,扎进姜锦绣心口。她着实没想到,这个素来谦卑恭敬的内务总管,竟能隐忍不发这么多年,只求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