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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棠见他语无伦次,知他心中已经惊极,笑道:“怎么,尚书大人觉得本王当不得尚书的半子?”张陆正缓过气来,叹道:“二殿下休作玩笑语,臣万不敢当。”定棠正色道:“这并不是玩笑。孤确是诚心而来,尚书如一时难下决断,孤也不勉强,尚书可慢慢思想,毕竟也是令嫒的终身大事。”张陆正苦笑一声道:“谢二殿下体恤。”
定棠笑道:“略过此事先不谈,既已登门,孤顺带再向尚书请教几件小事。”张陆正迟疑道:“二殿下请讲。”定棠道:“是说最近朝事,孤颇有些烦心。想必尚书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孤在这里也就不多费口舌。今日武德侯已经给陛下上了奏疏,尚书亦知此事吧?”见他沉默不语,又笑道,“尚书但说一句知且不知,又打什么紧?尚书不语,那孤便当尚书已经知道了。”张陆正见他无赖,只得答道:“是。”定棠点头道:“那尚书可知道他疏中所陈何意?”张陆正道:“将军的奏疏,是直呈天子的,连何相都未必看过,臣怎会得知?”定棠笑道:“那疏中是自请挂甲的。”他劈头说了出来,室内只有两人,张陆正连装作没听到都不得,只得缄口默坐。
定棠看他一眼,笑道:“那到此刻为止,普天下除了陛下、将军、本王,便只是尚书知道了。”见他动了动口唇,却并没有说话,又笑道,“尚书大概是想问,东朝知不知晓吧?”张陆正心思又被他点中,一时哑口无言。定棠道:“东朝知不知道,这个孤还真不清楚。但孤清楚的是,陛下的回复,他定然是不知的。尚书可知道陛下的圣意?”张陆正越听越惊,只想脱身逃离,周身不安,无话可对时,便闻定棠接着道:“陛下预备恩准了,明日早朝旨意就会下来。”张陆正不觉从椅中跳起,惊问道:“什么?!”话既出口,方察觉自己失态。再看齐王时,便见他正满面堆笑,望着自己。那张脸生得全然不似太子,却有几分像今上龙颜,此刻看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定棠默默打量他许久,方道:“尚书看起来是真不知道啊,那倒是孤多口了。尚书既然知道了,想去告诉谁呢?东朝,还是武德侯?只是东朝尚书已经见不到了,傍晚时分,陛下便已下旨,叫东朝进了宫。尚书想见他也容易,明日早朝吧。武德侯呢,反正明天一早他也就知道的,不必争这半夜时间吧?”张陆正面如死灰,哆嗦半日方道:“二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定棠笑道:“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提早向尚书告知一声明日朝会的事情。尚书入仕也有二十余年了吧?忠谨为国,老成谋身,是本朝的栋梁之材。李柏舟死了,中书令的位置本该是尚书的,尚书却没有坐上,本王也有些替你可惜啊。对了,还要再借尚书这双慧眼帮我勘勘时局,若是当着百官的面,陛下旨意下达,顾将军是遵旨啊,还是不遵旨啊?”张陆正结舌道:“这个,臣也……”定棠笑道:“这一句尚书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口来。但是这一句却要答我,顾将军在功全名满时解甲归田,固是美事佳话,他本来有个‘马上潘安’的别号,下马之后也好去做个‘垂纶长川,手挥五弦’的闲云野鹤。只是他钓鱼弹琴去了,东朝那边,是相随啊,还是不随啊?”
张陆正再忍不住,勃然变色起身,以手指门道:“王爷说的都是些不臣之论,臣不敢再听!恕臣无礼,就此送客,王爷请吧。”定棠不以为忤,笑道:“方才还说尚书忠直,果然不假。只是请尚书宽容,将孤的话听完,再逐客亦不迟。尚书心中纲纪分明,孤就是无心说出两句僭越直言,尚书也只当是过耳秋风好了,何必要动怒呢?”他如此嘴脸,张陆正只得无奈道:“王爷也请体恤臣下,这种话,本就不是臣下当听当闻的。”定棠道:“我正是体恤你,方才告诉你知道。尚书也是侍奉过两朝的人了,二十四岁入京,初为门下主事,区区一个从八品,无依无凭,一路走到今日,实在不易。不过孤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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