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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她,竟然突然醒过来,惊恐说着要离开这里。
余安安又怎能让她离去,于是喊了公馆里的女佣人,一起阻止她外出。而今邵璇已经无法接触任何一个男人的靠近,这都会让她歇斯底里疯狂喊嚷。
结果从卧室到回廊,又从楼梯到大厅,一路节节败退,余安安快要坚守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女佣喊道,“是少爷回来了!还有蔓生小姐!”
余安安回头去瞧,果真见到杨冷清的身影,还有后方一些,也在疾步归来的林蔓生。
“邵璇!”杨冷清一进入大厅,就看见了邵璇的身影。她还穿着睡衣,脚上甚至都没有穿拖鞋,光着脚站在前方。这几日下来,她消瘦的惊人,让他心中疼痛,“你要去哪里?你这样会着凉!”
杨冷清拿过女佣手中的拖鞋,就要往邵璇走去……
“不要过来!”邵璇大喊,“你不要过来!”
蔓生慢一步进入,就听见邵璇惊惧的喊声,她凝目一瞧,走到杨冷清身边道,“给我。”
杨冷清怔了下,只得将拖鞋递给她。
蔓生接过,她上前轻声呼喊,“小璇,你要出门,也要穿上鞋子,再换个衣服,是不是?”
邵璇恍然间一定,像是终于认出她,“蔓生……”
杨冷清看着林蔓生为她穿鞋,又看着她吩咐余安安扶着她上楼去,“安安陪着你先上去换衣服,我去将车开出来,等你下来,我就带你出去……”
邵璇点了点头,她不再喊嚷,十分安静的跟随余安安上楼。
瞧见这一幕,杨冷清不知是该挫败,还是该庆幸。再一定睛,瞧见林蔓生已在前方,她朝着自己发问,“杨冷清,你现在打算是怎样?”
杨冷清当真被问住!
见他茫然不应,蔓生又是问道,“你和邵璇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分手了?”
这是她初次询问,他和邵璇之间的关系。她甚至还不曾问过萧从泽犯案的过程,似乎已经不想知道,更不忍知道。
杨冷清想要去回答,可最终还是没有。
而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原来你们已经分手。”
方才从萧从泽口中才得知分手一事,如果只是虚假言语,他必然否定。此刻,他没有一句反驳,证明所言不虚。
“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把她留在身边又是什么意思?”蔓生又是追问。
杨冷清无言以对,只是沉眸回望。
有些话语,蔓生并没有直接问出口,但是透过他的神情,却可以瞧见他是如此矛盾。对于邵璇被侵犯,他是这样自责内疚,更甚至是心疼心痛。可是却仿佛,还有未完之事不曾了结,更不知将来要何去何从……
蔓生不再等待他开口,她凝声道,“邵璇,我带走了。”
……
她要带她走?
那份茫然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喊,杨冷清断然拒绝,“不行!”
“你说不行也没有用,邵璇愿意跟我走。”蔓生轻声道,“她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得见。我想,或许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个安静的地方,并不需要他存在?杨冷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些还想要强行挽留的话语,却因为眼前闪现那张疯狂嘶喊的崩溃脸庞,而全部消散无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余安安陪着已经换好衣服的邵璇下楼。
而高进更是将车备好,就停在别墅外的院子里。
杨冷清瞧见邵璇从楼上缓缓下来,她起先由余安安搀扶着,后来一瞧见林蔓生,又立刻主动搂住了她,躲藏到她的身后。
他的步伐彻底止住,因为她没有再看向自己,就这样走了出去。
身旁,唯有余安安的话语传来,“杨理事,副总说请您放心。”
那辆车将她载着,就要离开远去。
津城今早的白雾也早就散开,杨冷清的回忆,也随着这场白雾散去而清楚无比。
那是他们分开之时,夜幕里她朝他说:我知道,你放不下,所以只能放下我。杨冷清,我不强求你了。
公馆的院子里,宗泉一个人静静站在一旁,他看着那辆车驶离。
……
车子出了翡翠公馆,宽阔的道路中间隔了绿植林荫道。
就在蔓生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另一辆车朝尽头转角的方向驶来。
车子里,驾驶座上是律师赵非明的身影。黑色车窗下,后车座唯有一道隐约轮廓,那一双眼睛冷然望着窗外。
两辆车交错而过,不曾停下。
……
整座公馆突然安静下来,佣人也全都退下。
寂静之中,原先一直站在外面的身影走了进来,宗泉笔直朝杨冷清走去,却是突然质问,“杨少爷!您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邵璇小姐!容少明明有叮嘱过您,不要和那位萧三少对上!您早就知道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易走极端,就该避讳不该有今天!他这个人只要盯上了谁,除了死这一条路,就绝对不会放过!”
宗泉一向对待杨冷清恭敬,他是尉氏家族亲眷一脉的少爷,更是尉老太爷生前喜爱的一位,更是容少至亲手足。
可是,宗泉还是忍不住,他冷眸喊道,“是您没有保护好邵璇小姐——!”
杨冷清站在大厅里,听着那些话语盘旋而起,回想当初,再忆今时,却犹如被惊醒一般。
宗泉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去望,瞧见有人到来,“容少……”
正是尉容缓步走入,那张肃穆英俊的容颜有几许苍白,正望着杨冷清。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杨冷清瞧向尉容,突然笑了起来,低声痴狂一句,“该死的人是我——!”
赵非明跟随在后,他听见杨理事的话语,又望向容少的身影。他没有一丝笑容,肃穆冷静的背后,染上一层弑杀。
这该死之人,他竟也像是其中一位。
……
四月海城,是气候最适宜的季节。
保利大厦总部,保安惊奇瞧见,立刻恭敬呼喊,“首席夫人!”
楚映言微微一笑,提着物品进入大厅电梯直上高层。
而今,她再也不是“楚小姐”,早已经成了首席执行官的夫人。
“大少奶奶?”江秘书一出办公室,转身对上楚映言的身影,便不自觉脱口而出私底下的称呼,又是急忙恭敬问候,“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楚映言笑应,“他在里面?”
“是!孟特助也在……”江秘书回了一声,楚映言轻轻颌首,便径自敲门而入。
那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孟少平正向王燕回在汇报议事。突然又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江秘书去而复返,却听见一道女声询问,“有没有打扰?”
“大少奶奶!”孟少平当下呼喊。
王燕回瞧着她到来,也有一丝愕然,楚映言已经走近,“还以为中午的时候,应该有些空。你接着忙,不用理会我。”
楚映言说着,来到休息区的沙发处,她将手中提着的物品放下。
孟少平迟疑了下,却见王燕回示意继续,于是他接着道,“北城那边,尉总已经被保释离开警署!他现在人已经在津城……”
所言一切自然也传入楚映言的耳畔,尉容也去了津城?
下一秒,孟少平应声先行退下,经过沙发区的时候微微停步,朝楚映言颌首鞠躬,这才退出办公室。
楚映言将汤碗取出,放在茶几上,“燕回,你这几天回来后一直在公司忙,来喝碗参汤。”
王燕回起身漠漠走向她,“映言,我不是对你说过,这些事情不用你做。”
“我刚好有空。”楚映言捧起汤碗,“你先喝一碗再忙。”
王燕回却仿佛没有心思喝这碗汤,楚映言望着他问道,“你也要去津城?”
“映言,蔓生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王燕回并不隐瞒,如实相告。
楚映言默了下道,“你是她的哥哥,不放心她,这是应该。可是这一次,蔓生是为了她的好朋友邵璇去的,她去津城,不是为了尉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或许并不想让你插手。”
楚映言并非一无所知,王燕回会在寻找到林蔓生之后,独自返回海城就已经是最好证明。若不是林蔓生事先言说,他又岂会回到海城袖手旁观。可是因为尉容前往,他又无法坐视不理。
“你现在要是去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楚映言轻声道,“一位保利集团总经理,一位专务理事,再加上一位首席执行官也一起到场,一个不小心成了头版新闻,那该怎么办?”
王燕回沉眸,这一层因素的确需要考虑,杨冷清在津城是因为项目,尉容前往是因为总经理的身份,而他再前往那就有些太过兴师动众。要是引起轰动,邵璇一事被传扬,后果不堪设想!
忽而,又想到先前和林蔓生分别之时,她明确告知他,也告知林书翰。只让他们各自回去,她会自己处理。
王燕回如此一想,他又是走回大班桌,一通内线电话将孟少平又召入。
“你现在就去津城,留在她身边随时待命!”王燕回立即吩咐,孟少平领命就要离去,他又将人喊住,叮咛一声,“多带几个人过去!”
“是,大少爷!”孟少平应声。
楚映言清楚瞧见他的紧张关切,她只是微笑问道,“王首席,现在可以把这碗汤喝了吗?”
“嘟嘟——”内线电话却又拨了进来,是江秘书在那头道,“王首席!企划部已经准备就绪,等您去开会!”
王燕回将电话挂断,他起身走向楚映言道,“映言,参汤你先放着,我回来后再喝。”
不等楚映言回声,他已经闪身而出。
随后,则是江秘书进来,“大少奶奶,王首席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怕是没有时间……”
“没事。”楚映言淡淡一笑,“你记得提醒他喝汤,等他忙完了,先用微波炉热一下。”
那碗参汤又被重新装入保温壶里,却不曾动过一口。
……
就在昨日,蔓生带着邵璇离开翡翠公馆后,找了一处安静的洋房入住。让人高兴的是,邵璇似乎很喜欢这幢洋房,因为附近几乎没有陌生人。
午后,蔓生让邵璇睡下了。
她轻轻离开房间,余安安就前来报告,“副总!车已经备好了!”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萧素素这边主动联系,告知萧家大少相邀约见询问时间。
蔓生这边直接回话:现在!
洋房外,蔓生上前车叮嘱,“我速去速回,邵璇要是醒了,告诉她我去给她买冰糖葫芦了。”
“是!”余安安为她关上车门。
……
约见时间是由蔓生定下,而约见地点则是在津城地界近郊的航空基地。就在萧素素联系的时候,萧从循刚好在此处。基地还未完全落成,最后的检阅时刻。
车子进入此处,一眼望去还真是震撼。
前方处是一幢大楼,应该是基地的办公大楼。
车子一停下,郭英杰就前来接应,在和萧素素结婚后,此刻尽职担负起萧家女婿的使命。将林蔓生送到一间会议室前,为她将门缓缓推开,“林副总,里面请……”
蔓生走了进去。
视野一开阔,会议室内一览无遗——
依次瞧见的身影,分别是萧素素、萧从泽以及萧家当家人萧从循。
而另一侧,那一行人却让高进怔住。
左侧是宗泉以及律师赵非明。
居中却还有一位,他正座对立于萧氏一行,黑色西服白色衬衣如常照旧,而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因为几分不知何故的苍白衬得愈发醒目。他正望着来人的方向,虽清淡注视,却不曾转移半分。
蔓生的步伐微微停下,迎上了这一行人,更迎上了同坐于此的他。
“蔓生小姐!”这一声呼喊骤然而起,那是宗泉以及赵非明异口同声。好似并非久违未见,而是一贯如此。
这一刻,不只是萧素素,周遭所有人都恍惚中萌生错觉。
其实她根本不曾离去,其实他们根本也不曾分开。
竟一如当年,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欠一句:蔓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