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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们四个人拜把子,大哥是吕刚、张俊排行次席、龙青再次、侯三居末。故而龙青称之为二哥。“听说了,谁跟谁打啊?”
“反正是两拨人,一拨是小日本,另外一拨就不知道了。”
“你可真是糊涂虫!”吕刚笑骂道:“说了半天,谁跟谁打都不知道?”
“你管它那么多干嘛?”龙青说道:“我找你们哥几个过来,有事和你们说——嗯,是个发财道儿,怎么样?”
张俊夹起一条焖鱼,一口塞进嘴里——独流焖鱼相当有名,是用减河或者运河中的二寸长短的小鲫鱼为原料。去鳞之后,不破膛、不剪腮、鳍,和着酱油、醋、盐、糖之类的佐料下锅,经过数个时辰的小火慢煮,把汤汁收干,即可出锅。这时候,鲫鱼连鱼刺都完全熟透了,放在嘴里,甜酸适度、酥香满口,真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这不是笔者杜撰,确实有这道菜,而且味道极好)。
在独流镇,这道菜也算比较金贵的,张俊难得品尝一次,也顾不得搭理旁人,先吃个够本再说!听龙青说能发财,他却来了精神,嚼着焖鱼,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发财道儿,说说?”
龙青嘀嘀咕咕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三个人的目光投向张俊——他虽然是二哥,却是头脑最灵的一个,平时有什么偷鸡摸狗,都是他负责出主意。闻言考虑了很久,夹起最后一条焖鱼,放在自己碗里,这才开口:“我看行!”
“是不是?”龙青喜形于色,“怎么样,我就知道,二哥脑子最活,他要说行,那就准行!”
“那,老二,你打算多咱弄?”
“晚上,吃完饭,嗯,咱玩儿会牌,然后就去。明天天亮之前,就赶回来。”
“没说的,赶紧吃、赶紧吃。”
四个人制定下计划,用过晚饭,打几把叶子牌,就打算出发,不想还不及行动,突然听镇子外响起爆豆般激烈的枪声!侯三第一个尿海(胆怯的意思)了,急的呜呜直叫唤:“坏了、坏了!准是他们知道了,可能是逮咱们来了。”
张俊给了他一个嘴巴,骂道:“放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边的人怎么知道咱们在屋里说的话?”
“那,老二,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管他呢,狗咬狗、一嘴毛!反正就是两拨人掐架呗。”张俊却不害怕,说道:“这样正好,咱连良王庄都不用去了,等他们打完了再说。”
等啊等,不知道到了几点,听火车隆隆驶过,外面的枪声逐渐稀疏,直至消失,张俊把叶子牌一扔,站了起来:“走,咱们出去看看!”
“别啊,二哥(老二)……”三个人同时出声阻拦:“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刚消停一会儿,你就出去?万一还有人呢?”
“你们怕什么?说书的都说,胆小不得将军做!再说了,咱就到镇子边上,看清楚再说,行就下手,不行咱就回来。黑漆嘛乌的,谁还能逮得着咱们?”
另外三个人互相看看,始终不发一言,是不大愿意去的样子。
张俊不屑的撇撇嘴,骂道:“老三,发财道儿是你想出来的,干嘛,现在你倒不敢去了?没出息的玩意!”
龙青暗暗叫苦,眼下僵到这里,自己要是不去,就真坐实了没出息的骂名,他呼的站起,“谁没出息了?谁不敢去了?去就去!大哥、老四,咱哥四个一起去!”
另外两个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四个人出了镇子,到了运河的石桥边,他们是本地人,对地形熟悉得很,隔着运河向对面打量,能很清楚的看见手电光在晃动,一个家伙指挥旁人在收拾,好像在搬什么东西?
张俊看得清楚,这些人正在搬运尸体!他虽然号称贼大胆,这会儿也有些心中发毛:怎么这么多尸体?这是死了多少人啊?他们都是谁和谁啊?“是小日本!”侯三压低了嗓门,在同伴耳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你们没见过?”
另外三个人同时摇头,侯三得意的一笑,感觉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去过天津卫,见过,没错,这些人都是小日本。”
龙青胡乱扭头看着,突然用手一指,“看,铁桥没了!”
四个人这才注意到,原本和石桥平行而建的铁桥已经消失不见了!说不见未必准确,不见的只是河面正上方的一段,断裂的地方,扭曲的铁轨或者指向天空、或者垂向河面,看着又丑陋又恶心。桥面虽然不在了,河中矗立的桥墩还在。四个人嘴巴张得老大,半晌闭不拢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任谁也不能回答,忽然听对面有人哇哩哇啦的说话,说的什么则完全听不懂;张俊知道,他们说的可能是日本话。左右也听不懂,就看着呗。
又等了半晌,对岸的日军队伍开始撤退,不一会儿的功夫,给雨水浇得遍地泥水的土地上,就只有小山一般堆积的尸体,活人只有他们四个!
龙青几个同时看向张俊,显然是等待他做最后的决断。张俊想了好半天,发财的贪念终于战胜理智,“有两个事得先说好了。第一,拿点就好,别没完没了;第二,要是给人发现了,谁也不许把哥几个咬出来!”
“当然、当然!”龙青几个拍着胸脯,当场赌咒发誓:“出了事就把哥们咬出来,那还叫人吗?”
张俊最后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人了,飞快的一摆手:“走,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