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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不必忙了……”宋焕秋艰难开口，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再说什么，“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乔欣莞懊恼又困惑看了看那茶壶，忽然一笑，“我知道了，夫君也是修仙之人，怕是又学了什么法术回来，就是要看我出丑？”
宋焕秋喉咙一梗，艰难着微微点头，“是啊，是我做的，所以……不要忙了……”
“你出门在外也是忙，能省些功夫便省些功夫，不必惦念我，家里虽说不比山门热闹，但是我也不觉得无聊。”乔欣莞虽然只是个灵，但看向他的目光晶晶亮的。
那般毫无顾虑的依恋，那般知他不易的体贴，他曾经……艰难的想要跳出来，尤其是当神尊告诉他，他是天应神君转世，他根本不属于凡俗，根本不该留恋……
乔欣莞见他不说话，仿佛时时刻刻字字句句都在替他宽心，“近来要入秋了，家里宽裕不少，我多给你做了双鞋，等鞋做好了我再去买块布，我向师父请示过了，临到过年的时候，凤仙山必是要绘神像的，每年都是我绘得最好，今年仍旧是我来绘，到时候免不了要你……”
“莞儿……”宋焕秋突然听不下去了，近三十年前的旧事，细细碎碎他似乎早已忘却，可乔欣莞却仿佛仍旧活在当年，那般温情重回眼前，他逃不掉却又觉得……他不是要逃，而是失去了的，早已经回不来了。
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今日来……是来赎罪的？
突然，宋焕秋几步上前，伸手欲将乔欣莞抱入怀中，可手臂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双手抱了个空。
她是灵，就仿佛影子一样，连魂魄都不算。
而如果说此前端不起茶壶，乔欣莞尚能骗自己那只是宋焕秋逗她开心的法术，可眼看着连宋焕秋都碰不到她，那意味着什么，还能自欺欺人么？
“其实……我都知道的啊。”乔欣莞声音淡淡的。
宋焕秋陡然一怔，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仿佛忘了呼吸。
然而，乔欣莞微微仰头看着他，却仍旧给了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我应该是知道的，我已经死了，而且……好像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但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
“我……”宋焕秋艰难语塞喉咙咯咯作响，他真的不知道该对乔欣莞说什么，忏悔还是什么，他脑海中早已一片白。
乔欣莞笑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来似要抚上他的脸颊，却堪堪停住了，明知碰触不到，“你回来了就好，若在外面遇了难事，回到家来就什么都好了……你看我又说胡话了，我死都死了，这个家……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我也未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孤单，你或许已经习惯了独身一人，但是……”
她又笑了笑，眼里倏然含了眼泪，“不过好在看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音容仍旧未变，该是修炼有成了。那也好，大道漫漫若无尽头的话，终有一日，还是能遇见可以陪伴你的人。我那个时候其实就生怕会有那么一天，你修炼有成，我却只是个寻常受过几年仙门熏陶的凡俗女子，或有一天我老了……”
“你都不记得了？”宋焕秋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只是想打断她，时隔数十年，若曾觉得她是他心里一根刺，如今竟觉得……他根本受不起，也难以听得下去。
乔欣莞一瞬间似乎失神落寞，可就那么忽然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忘记，“我当然记得，也只……记得你了。但是那没什么，我……没什么。只要你觉得好，只要你过得好……我也知道，你想要的前程我给不了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能再见到你已经很好了，最起码你还挂念着我？我曾就想过，只要你回来看我，我就原谅你……呵，这话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她们又要说我没出息了，但是，我真是这样想。”
咕咚一声，宋焕秋跪在了乔欣莞面前，他艰难压着心中狂澜，恨不得此刻放声大哭，他谈不起辜负，也不知道该恨谁，或者只能恨自己的负心凉薄，或者……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死了？
乔欣莞弯腰伸手，却只徒劳在他肩头穿过，“焕秋，别这样，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心里的无奈与苦楚，你与旁人不一样，也跟我那些师弟师妹们不一样……”
而此时此刻，凤起已经站在小草屋外哭成了泪人，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这就是她的师姐，那个无论如何都会对任何人温柔以待的师姐，哪怕面对杀了她的负心汉，她也真能说出来一句，他是好人。
“走吧，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