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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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小姐——澹台瑶仪，出身于并不显赫的澹台族，她的父亲只是腰缠万贯的富商，用银钱买来了权势，然后努力地爬到了六品的闲职。但瑶仪却比其余高官家的女儿们更加稳重，也更受王府的重视。

    和她一同伺候的小丫鬟花影，容颜不出众，心思却机灵聪颖。她和其余的下人一样，没有机会跟着小姐们学习，却被单独安排去学习医理。

    瑶仪的善良宽厚，使阿奴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过，她的心里却一日比一日地忧愁。直到有一日，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了管家，她问他：

    “您不是说过，我非常出色吗？那我何时才能成为妾室？”

    管家摇头道：“不可能了。”

    她惊恐道：“怎会？王爷年纪不小了，不但未娶妻，连一位妾室都没有。这个时候，王爷一定是会纳妾的吧？”

    管家在她面前长长地叹息：“王爷再也不会纳妾了。和你一同学习的女子，除了你来了这儿，其余人，都被赶出府去了。”

    她惊得不能自己，脸上也是绝望的灰白，管家用一贯的凶恶盯住她道：“不要试图改变，你要做好你现在的职责。你是王府的人，你的妹妹也是，你要完全地听命。”

    又过了三年，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从十年前他将她带回来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来见她。

    她内心雀跃着，他注意到了自己，是么？十年前，她如一粒尘埃一般，软软而卑微地躺在龙城车水马龙的街巷，身后就是母亲的尸身和病重的妹妹。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就在那样短暂而疯狂的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生命。

    从此，她为他而活。

    他无视了她眼中的深情，负手侧过身去，淡淡地道：

    “你实在太出色了。以后，你不必做下人了，你不再是阿奴，你是邹城佐史江荀的嫡女，江心月。”

    江心月？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是听瑶仪小姐说过的。那是位家境低微的小姐，同样在府中学习，却因不愿进宫，忤逆家族之意，在昨日被逼自尽而亡了。

    她茫然地看向他。他玉冠缬带，白锦软靴，棱角分明的面庞令人移不开眼。他低头，一手挑起她的玉颔，凤眼微眯道：

    “这，就是绝色呵……他所有的嫔妃，都及不上你。”

    他转过了身，声色幽然：

    “阿奴，进宫去吧。论姿色，论智谋，你都是我所有棋子中最优秀的，你定不会令本文失望吧？”

    她此刻只觉天地都崩裂了，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撞上她的胸口，令她疼痛万分瞬间丧失了欢颜，只是睁着一双渐渐涌上朦胧的美目，望着他的剑眉星目怔怔地发呆。

    良久，她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有小姐们才有资格进宫……”

    他倏地笑了：“你已经是江小姐了。”他盯着她一张完美到极致的面孔，眉眼中都充斥着喜悦：“人的价值，不是用出身来衡量的。你是逃难的平民之女，身份不如那些贵女们，心机却比她们们高明百倍，那是你天生的财富，是老天赐予你的聪慧。你定能得到宫中最顶端的权势，甚至，你可以霸占到帝王心，将他玩弄于掌中，那样的话，我就能够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有很多很多的纷杂，同时在她的心里纠缠着，但突然地，她抓住了一丝清明。

    就像是凡人无法拥有月亮的，却会拥有照在身上的月光。爱慕一个人，并不需要得到他。

    她幡然醒悟，如果这是命运，那她甘愿做他手里的棋子。她会完成他的嘱托去征服帝王，征服那个宫，她成为他成就霸业的助力，本就无比值得。

    她想看他坐在皇座上样子，他的心愿，她都愿意去襄助。

    她低头，如往常一样顺服：“是，奴婢……必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