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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故意对衣飞石说:“真是好热天气。刚起床就是一身的汗。……我也得洗一洗。”

    徐屈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坏坯子,又想干什么!

    谢茂不负所望,就在饭桌前暧昧地拉住了衣飞石的手:“反正都要洗,不如一起吧?也显得更亲热些。我有好多话想和小衣说,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分开。”

    你要不要脸了?刚见面第二天就缠着人共浴,你还是个王爷吗?淑太妃管不管你?徐屈常年厮混在军中听惯了荤素不忌的话,今天也忍不住想给谢茂跪了。更让徐屈觉得疯狂的是,衣飞石竟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那卑职服侍殿下入浴。”

    这就是你勾引信王让他更喜欢你的手段?徐屈懵逼。

    这就是你勾引我,让我更喜欢你的手段?……谢茂也懵了。

    张老大进门不到半盏茶功夫,屋内有敌国探子之嫌的凶徒就选择了束手就擒。

    同来的几个兵头有佩服的,也有惊疑的,皆啧啧赞叹张老大手段了得。兵不血刃啊!

    不管谁来问,张老大只把眼角往下一瞥,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伙“凶徒”,只让自己带来的那一队卫戍军负责押送,其余卫戍军在外围保持队列,将这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束手就擒”的信王府众人则是个个哭笑不得。

    能跟在谢茂身边的侍卫,多数都是勋贵人家出身,跟了皇十一殿下后更是无人敢惹,这还是头一回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麻绳捆。可也没人敢吭声。——信王都老老实实地在手腕上套了个木枷,当下人的难道还敢比主子娇气?

    谢茂没忘了交代留在胭脂楼的赵从贵:“进宫去找淑娘娘。别忘了给我把龙姑娘赎了。”

    赵从贵愁得头发都白了:“您这要治杨家也不必亲涉险境……”

    谢茂不禁笑道:“这可是京城。”

    他敢让侍卫们尽数缴械受制,就是因为这里是谢朝的京城,是他谢家的天下。

    底下捉人的小喽啰不认识信王,进了五城兵马司升堂提审,堂上坐着的可是正经的五品京官,难道还敢不认识他这位文帝、当今都甚是宠爱的一等王爵?又有哪一家敢冒着九族尽诛的风险拿他的命开玩笑?

    赵从贵还是胆战心惊,又自知劝不得这位脾气突然变大的殿下,心中不禁嘀咕:唉,往日殿下还肯听青风嘟囔两句,如今那孩子被殿下杖毙了,可去哪儿给殿下找一个心尖子来戳?

    ——那位殿下亲口|交代要赎买的龙姑娘?赵从贵若有所思。

    ※

    信王府一行人被卫戍军好几十口子押送着,一路浩浩荡荡地往西城兵马司推进。

    这动静闹得太大,各路围观群众奔走相告,各种谣言就像是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圣京城。

    有说是江洋大盗落网的;有说是小白脸骗婚豪门小姐、婚后又逛青楼被妻子整治下狱的;还有人记得咸宁十四年的旧事,高喊这就是当年陈朝的风流才子庆襄侯又来圣京会风尘知己,失风被捕了!……

    各种传言俱是离题千里,就没一种靠谱。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钱彬这会儿正在暴跳如雷:“承恩侯府是你亲老子还是怎么的?他杨靖差人送封信来,脸都没露一个,你就上赶着给他卖命呐?你要坑死你亲老子?”

    说着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地板上。

    唬得跪在地上的钱元宝一个哆嗦,哭着认错:“阿爹我知错了,求阿爹息怒!”

    钱彬生了八个女儿才挣出钱元宝这么一个独苗,气得半死也舍不得真动一根手指,门外看守书房、互相监看西城兵马司签押的两个书吏已被杖毙,他捏着鞭子吓唬了一回,见儿子哭得可怜,又忍不住哄:“你那杨表哥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不同他玩儿了!”

    娘的,什么玩意儿!明知道打断杨竎腿的那伙人去了青梅山,杨靖他自己跑宫里去皇帝跟前给衣大将军上眼药,反手就写信哄自己儿子帮他这“表哥”吵吵嚷嚷地搜遍京城。

    ——这是找人吗?搞事呢这是!

    大热的天,钱彬气出一身的臭汗。

    他才刚从宫里回来,他那狗外甥一口咬定打断杨竎双腿的是陈朝探子,皇帝翻脸就把他弄进宫里一顿削,末了,又命他带人,即刻调查昨夜小客栈杨竎受伤一案。

    受伤一案。

    这个词用得颇堪玩味。

    不是陈朝探子行凶,也不是承恩侯之子遇劫,而是受伤。

    被人打杀了会受伤,不小心自己摔了磕了也是受伤。

    将这个案子定义为“承恩侯之子受伤”,里边代表的意思就多了去了。

    钱彬觉得皇帝态度有些暧昧,正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才回兵马司衙门,就听说他儿子钱元宝冒他的命令,传令西城兵马司下辖的卫戍军满京城地搜城捉人去了。

    这年月衙内们狐假虎威,私下动用亲爹的属役干点儿欺男霸女的勾当,只要没撞上硬茬子,谁也不会真的计较。钱元宝是个乖孩子,不是在家读书陪娘亲姐姐们,就是在书苑服侍夫子修书,是京中不少勋贵少年们眼底的“别人家孩子”,名声好得很。

    所以,杨靖差随从带了一封信,涕泪恳求钱元宝帮忙,他想着两家都是亲戚,杨靖那可是自己嫡亲姑母所出的表哥,于是就帮了这个“小忙”。

    谁都没想过,一向乖巧不闹事的钱九爷,竟然敢冒用亲爹钧令,擅自调兵搜城!

    ——他就很顺利地成功了。

    幕僚白行客匆匆进来:“司尊……”

    钱彬收起鞭子,忙问道:“人都撤回来了吗?”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卫戍军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将军行辕别苗头,他钱府可不想跟着蹚浑水。斗不斗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个女儿进宫当太子妃,这些破事可别掺和进去惹来一身骚。——最要紧的是,钱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为啥要和衣大将军鸡蛋碰石头。①

    白行客脸色比较难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亲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个危言耸听的性子,钱彬忙取丫鬟手里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一手执扇一边跟白行客往前头走:“怎么个说法?”

    白行客低声道:“底下人捉了个‘嫌犯’回来,年纪相貌身边带的从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栈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无几。我瞧着吧……”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钱彬下意识地想起了皇帝言辞间的暧昧,心里咯噔一声。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钱彬紧张地问。

    “看着……像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两只手,各比五指,又竖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钱彬打了个哆嗦,脸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听说是脾气挺好。可这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让卫戍军几个小兵丁拿回来吧?他身边的侍卫呢?他的亲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谢,底下人也不敢轻易把他锁回来!钱彬拒绝接受这个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这么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修得不怎么气派,外边看着就是七八进的四合院,临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门口也没放登闻鼓,两个兵马司衙役守着,往里一点就是门房。大门与大堂隔着一垄照壁,勉强遮挡住街上行人张望的视线。

    钱彬跟着白行客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边的插屏后,远远地一望……

    一个轻衣简饰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无聊地看着廊下的灯笼。因背着身,只能看见他形容姣好的侧颜,在兵衙大堂凶神恶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贵气,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点沉,他就把木枷放在双膝间的台阶上,偶尔转动一下手腕。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貌若好女的侍人,手里举着一把女子用的纨扇,轻轻替他扇风。

    另有十多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彪悍男子,此时状若随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内外所有通道口,甚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正目光冷冷地盯着钱彬与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与他二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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