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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一手拽着衣飞石的短发, 将他粗鲁地提了起来, 顺手扔在床上。
在他的另一只手里, 还拎着衣飞石从腰间解下献上的皮带, 价值六位数的手工皮带, 鳄鱼皮鞣制加工而成,质地绝佳。平日里系在衣飞石的腰间低调奢华不起眼,如今被长长地垂落在空中, 充作另一种用途时, 它看上去就恐怖多了。
所幸愤怒并未彻底侵吞谢茂的理智,金属扣被他握在手里, 打算充作刑具的, 是纯皮质的另一端。
冷静下来的谢茂手持皮带站在床前,他的沉静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死寂而压抑。
如果说谢茂的突然暴怒是一时冲动,那么,现在谢茂执意要体罚衣飞石泄愤,就必然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他想明白了, 他依然要体罚衣飞石。
那代表着,此事绝无幸免。
衣飞石还记得谢茂此前的吩咐, 悄无声息地褪去了下身衣物,袒露于床上。
二人闺阁亲昵数十年,彼此袒露身体已成习惯,从年少热情到成熟矫健, 什么样的模样没有见过?了解对方的身体甚至比了解自己更多。衣飞石此时却显得很紧张, 他紧绷的大腿肌肉微微发颤。
没有男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不颤抖。
适才衣飞石背对着谢茂跪下, 愤怒中的谢茂不过从背后用皮带抽了他一下,皮带的鞭梢顺着他被抽中的侧胯甩中了要害处,这会儿已经让伤处肿了起来,留下肉眼可见的伤痕。
现在,衣飞石被勒令正面领受。
毫无遮拦的袒露,不打折扣的正面抽打,造成的伤害只会比先前那一击更可怕。
人对疼痛的记忆不会那么快消减,衣飞石至今都能条件反射地想起那让他痛得蜷曲的苦楚。他失去了修为,精气神甚至比常人都还要少一些,意志力大打折扣。
他只能低垂眼睑,再不敢与谢茂对视,浑身肌肉都已绷紧,死死咬着下唇。
……
夜深人静时。
失去了白天各种生活中发生的嘈杂声,稍微一点儿声响就能传出去很远。
酒店的隔音并不算太好。秦思蔻没吃晚饭就睡了,刚听阿鲁导演吆喝一声,她匆匆忙忙披上衣服出门,回来就没了瞌睡,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
没多久,秦思蔻就听见了奇怪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踢翻了。她心想,石董昏迷中,谢导粗手笨脚不会照顾人,可能把茶盘子摔了?
秦思蔻翻个身,继续玩手机。
出乎意料的是,她才看了死对头演的半集电视剧,就听见一种很奇怪的声响。
——皮带这玩意儿抽人动静大,哪怕轻轻拍在裸肉上都是啪一声巨响。
响声之后,她就听见了一声极其隐忍的呜咽声。
秦思蔻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的心尖儿还残留着一丝惊吓。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寂静的夜里,接二连三地响起什么东西抽打的声音,呜咽声倒是没有再听见。
这让她坐立不安。
她出身不好,小时候住过乡下平层民房,那种生活条件下,所有家庭都没有秘密。楼上大叔下工之后,就会和很多工友去吃火锅喝酒吹牛,喝醉了回家摔盆打碗是轻的,更经常的是打老婆和孩子。
秦思蔻记得皮带抽在身上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惨叫。
她不会认错。谢导的房间里,一定是在打人,那是皮带的声音。
为了确认这一点,秦思蔻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贴上耳朵。上下客房都一片安静漆黑,唯有谢茂的房间里还透着灯光。秦思蔻努力去听,她希望自己听错了,也许是别的声音——
可是,在数次抽打之后,她能隐隐听见一点儿很轻微的呻|吟。
那是人痛到极处、竭力忍耐也忍不住才发出的声音。年轻男子的声音。
女性生来力量比男人弱小,在面对暴力的时候,女性大多数都能感同身受,与受害者共情。
秦思蔻双手交握,内心很挣扎。
本性告诉她,她应该阻止这场暴力,可是,她又担心,万一人家夫夫两个玩的是情趣呢?圈里口味重的人很多。比如她知道的谁谁和谁谁谁,都是SM圈的大佬。
最重要的是,就算谢导和石董玩的不是情趣,而是真的家暴现场,她敢去管吗?
她一个刚刚准备上位的女演员,媒体给面子称呼她小天后,实际上在圈中地位并不多稳固。她不能得罪任何投资商。包括住在这一层里的大多数圈内知名幕后,她都得客客气气地应酬。
管谢导和石董的闲事?管得起吗?后果能预料吗?得罪大佬的下场会是如何?秦思蔻必须考虑。
思忖片刻之后,秦思蔻捂着耳朵一跺脚:“豁出去了啦!”
她想了想,给同组的男二号扮演者桑晚挂了个微信通话,桑晚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她又猛地挂断,用文字输入:【开门,我有事和你商量。】
秦思蔻和桑晚在剧中扮演一对有缘无分的情侣,有那么一点来电,二人爽快地做了剧组夫妻。
桑晚满脑子都是“歪婆娘又来压榨我了”的黄色废料,熟练地起床,把房门拉开一条缝。
几秒钟之后,住在对门的秦思蔻就蹿了进来,他才想抱住秦思蔻,秦思蔻已拉着他:“谢导房间里好像在打架。”
桑晚拉开门,没听见什么动静,说:“没啊。”
秦思蔻把自己听见的一切和揣测说了一遍,黑暗中,桑晚的脸色很难看。
“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桑晚压低嗓音,“我们这样闯进去阻止,下了对方的面子,不管是谁家暴谁,都不会放过我们——更可能的情况是,两位都会记恨我们。”
秦思蔻低声骂他窝囊废,动手脱掉半截睡衣,拿出手里携带的喷雾在脖子上和脸上连连喷洒,造成一点冷汗淋漓的效果,再把睡衣裹上:“我待会儿会假装敲你的门,在你门口昏迷。你就大声喊,找大家帮忙……声音喊大一点,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赶紧掐我人中,我会醒过来。”
“反正见机行事,一定把谢导惊动出来。”秦思蔻斩钉截铁,必须管一管这事!
三番女配半夜昏迷在酒店门口,惊动导演出来慰问是很正常的事,不出来就太过分了。
桑晚想了想,大家都是演员,演一场还不简单?蔻蔻连怎么收场都想好了,怕被人拆穿,他赶紧把蔻蔻掐醒了就行。
于是,秦思蔻蹲门口假装敲了敲门,顺势倒在走廊上。
桑晚发出一声惊叫:“来人!快来人啊!阿鲁导演!谢导!谢导——”
住同一层楼的剧组各位大佬也是醉了,一个晚上被吼醒两次,第一次是阿鲁导演吆喝,第二次是二番男配桑晚吆喝,都不是什么能够假装没听见的人,只好全都披上衣服、蹬上鞋子,打开门来看热闹。
出来时,众人就发现秦思蔻穿着睡衣倒在桑晚的门前,桑晚跑去狂砸谢茂的房间门。
桑晚嘴里还在嚷嚷:“谢导,谢导!出事啦!”
还真的就把谢导叫了出来。
和众人想象中不同的是,谢导并未更换睡衣,衣饰井然,连发型都保持得很好。
灯光组的女大佬老蒋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昏迷的秦思蔻,手才刚刚放至秦思蔻鼻息前,就看见地上那个素颜也千娇百媚的女孩儿深吸一口气,迷茫地苏醒了过来。额头上还淌着细细的汗,很虚弱。
桑晚都不敢往谢茂的房间里多看一眼,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蔻蔻没事吧?她突然敲我的门,我开门就看见她这么躺着……”
秦思蔻说:“我低血糖啊,你不是买了零食吗,想找你给我吃一个巧克力。”
谢茂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装晕的秦思蔻。
桑晚已经跑回房间里,拿了巧克力出来喂给她吃,要不说演员是个技术活呢,秦思蔻吃了巧克力之后,居然能控制自己脸微微红润了起来——
谢茂一眼就看出来了,秦思蔻是调动了情绪,使气血上涌,脸颊才有微微的红晕。
他没有拆穿秦思蔻和桑晚的把戏,淡淡地说:“蔻蔻没事了吧?”
老蒋扶着秦思蔻站起来,说:“桑先生多给蔻蔻留一块巧克力,备着。这冷不丁地咕咚倒下去,也太吓人了。幸好今天是倒在桑先生门口,倒房间里都没有人知道。”
她也没有睡。谢茂房间里的动静,她也听见了。所不同的是,她没有勇气去阻止。
但是,她欣赏有勇气去阻止的人。
此时此刻围在秦思蔻身边的所有人里,怀着老蒋这样心思的人并不少。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权力统治下的潜规则中挣扎出来,娱乐圈里各种霸凌欺辱见得多了,个个都去管,管得过来吗?有好下场吗?
整层楼住了二十多人,最终只有年纪最轻的秦思蔻选择了出面阻止,初生牛犊不怕虎?
哪怕很多人都看见了桑晚跑去敲谢茂方面的反常,怀着各样心思的剧组众人也选择了视而不见。许广英和老蒋把“虚弱”的秦思蔻扶回了房间,慰问两句,众人也就准备散了。
唯有阿鲁导演不一样。
他知道了谢茂的“真实身份”,一直担心石董的处境。
而且,他今夜睡在方宪的房间里,两个房间处于走廊两头,距离足有一层楼,他是真不知道发生在谢茂房间里的一切。
见谢茂衣衫整洁一丝不苟地出来,衣飞石却没有动静,阿鲁有些担心:“谢导,石董还没醒吗?”
卧槽,阿鲁脾气这么彪的吗?直接质问?!离着谢茂房间比较近的知情者脸都黑了。
谢茂半点没有家暴被人戳穿的窘迫,淡定地说:“他醒了喝了一杯水,现在已经休息了。我没让他起来。多谢关心。”
阿鲁很想说,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好歹脑子还没有彻底瓦特,阿鲁客气一句就回了房间。
打发了前来“阻止”的众人,谢茂关上门,重新走到里间卧室。
酒店床铺被收拾得很平整,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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